他的脸色很平静，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到底想做什么。
“跟我没有关系。”
杨荣回答得也很直接。
他一边泡茶，一边道，“令尊仙逝之前一段时间，我就已经卖掉了所有的灰色产业，等于是退出地下圈子了。”
“我跟方家，并没有利益冲突。”
方龙微微皱眉。
“为何退出地下圈子？”
“被逼无奈。”
杨荣苦笑一声。
他给方龙倒了一杯茶，“但凡还有办法，谁愿意丢掉自己吃饭的生计？”
“谁逼你的？”
方龙继续追问，强势无匹。
“一个我惹不起的人，”
杨荣停下手中的茶壶，看着方龙，“我没有选择。”
他没有明说，那个惹不起的人是谁，这种事情不管他说出任何一个具体的名字，都只会让方龙更加怀疑自己。
在地下圈子混迹，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是最正确的回答。
越是如此，越真实。
“对我来说，江湖从来就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他把茶杯推到方龙面前，露出一抹笑意，看上去有些无奈，又有些屈服。
方龙盯着杨荣，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要从杨荣的眸子，看穿他的一切！
他没有去碰茶杯，足足看了杨荣十秒钟，才轻哼了一声，直接起身离开。
“方先生慢走。”
杨荣没有起身去送，拿起自己的茶杯，示意一下，算是送了，自顾自地喝着茶，只是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
方龙还真是霸道啊，直接上门来质问自己，如果让他看出来，方元的死，跟自己有关，那他不会有丝毫犹豫，把自己列入他必杀的名单！
但现在，他早就不在地下圈子，连所有的灰色产业都被逼低价贱卖了，这些都是方龙可以查到的信息，足以证明，现在的杨荣，对方家没有任何威胁。
“杨总，走了。”
小刀走了进来，松了一口气。
“嗯。”
杨荣放下茶杯，“我现在忽然有些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为何林先生，丝毫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杨荣叹了一口气，“他们太弱了。”
他摇着头，小刀一脸迷惑，完全听不懂杨荣说的是什么意思，很弱么？
方龙的实力，可不弱啊。
“让你给林先生送的茶叶，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已经放进车里了。”
“送过去吧。”
“是。”
小刀没有多问，这种动脑子的事情，对他来说有些困难，他只需要做林一跟杨荣交代的事情就好了。
此刻的林一，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肥皂剧。
这是杨荣母亲推荐的，别说还真有些意思。
“喂，你一个大男人，看这种电视剧，不太合适吧？”
叶诗涵回丢下，瞥了林一一眼。
“那什么合适。”
“什么都不合适，看电视就不合适，你应该努力工作。”
叶诗涵好像故意找茬，“男人没有钱，就什么都没有，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我姐可不会喜欢。”
林一转头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没钱？”
“你哪里来的钱？”叶诗涵瞪大眼睛，“你有钱还要我的零花钱当工资？”
“是你自己要给的，”
林一很享受这种斗嘴的日子，“你让我怎么拒绝一个漂亮女孩？”
“你！”
叶诗涵涨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难道要说自己不漂亮么？
见她说不出话来了，林一比打了胜仗的心情还要好。
他听见外面的汽车引擎声，知道是小刀送茶叶来了，立刻起身出门，让叶诗涵酝酿好的反击词语，没有机会说出来，硬生生憋在那，气得直跺脚，气冲冲上了楼。
“姐！林一那个混蛋又欺负我！”
……
屋子外，小刀把一箱茶叶搬了下来。
“林先生，东西都在这了。”
林一点点头，打开箱子，将铺在上面的茶叶扫开，露出了一些泛黄的笔记本封面，这些，都是他让杨荣去找的东西，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好，辛苦你跑一趟了。”
“不辛苦。”
小刀站直了身子，立刻道。
林一搬起箱子转身进屋，见小刀还站在那，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
“还愣着做什么？很快就要战斗了，去训练吧。”
“是！”
小刀一听，顿时兴奋不已，立刻上了车，朝郊外跑去。
林一抱着箱子直接上了楼，进了自己房间，将门反锁，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他将箱子里的笔记本都拿了出来，上面封面的印鉴是第一医院，当初杨荣母亲作为护士，曾照顾过自己的母亲。
而在那些黑衣人出现，将人抢走之前，所有的信息，应该都在这些本子上了。
哪怕只是蛛丝马迹，林一也想找到一些，关于自己母亲的线索。
她的长相，她的字迹，她的声音……一切一切，跟她有关的东西，林一都想知道。
林一翻开其中一本，关于自己母亲那一段的记录，被特地圈出来了，他只能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去想象她的样子。
最下方，检查报告的签字，是她自己写的！
林一伸手，轻轻抚摸，饶是他经历风风雨雨，触碰到那泛黄的笔迹，依旧不免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