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已经在想着该如何告辞了,可他偏偏这个时候嘴笨起来,又做不出直接消失的事情,只能这样不尴不尬的和柯勒律治说话,而即使氛围有些古怪,但是楔和埃德文这两个对恶意极为敏.感的都没有提出报警,也让塞缪尔继续呆了下来。
能说的话还是有很多的,外面的风光,遇到的趣事,他接受圣子教育时的苦不堪言。柯勒律治只是默默听着,渐渐两个人都坐到了地上。地下的土地潮湿而阴冷,两个人虽然实力都很高强,也觉得不舒服,却没有人提起这点。而随着塞缪尔说着说着忘了怀,指手画脚哈哈大笑时,柯勒律治身上围绕着的气息,也变的柔和了。
不知不觉说到口干舌燥,塞缪尔意识到这是个很好的告辞时机——朋友虽然还是朋友,却不再是他之前相识的那个朋友了。他说了告别,柯勒律治并没有挽留,很是遗憾的说:
“和你告别真可惜,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这一别,只愿你保重好身体,仍然做快快乐乐的塞缪尔。”
柯勒律治说的真心真意,塞缪尔不禁有些感动,觉得之前他错怪他了,他都什么没做,自己怎么能产生了避让了的心理呢?他认真的看着柯勒律治,说:
“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如果可以的话,有空还是到地上走一走吧,晒晒阳光,对心情也好。”
“我记住了。”
柯勒律治送着塞缪尔往地道口走,两个人默默不语,仿佛能说的话都在先前说完了。塞缪尔仍然沉浸在复杂的心绪中,没有注意到柯勒律治不经意间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半步处。他向来没有这种自觉,又用巫术惯了,只是闷闷的往前走。
他背着一个包,包里装着楔,而埃德文则乖乖的蜷缩在塞缪尔怀里。埃德文自从塞缪尔安全回来之后,就极为粘他,走到哪里都跟到哪里,很没安全感的样子。白猫机灵可爱,塞缪尔也不嫌腻歪,抱的也很起劲,此刻正不自觉的顺着埃德文的毛,让埃德文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臣服于猫类的习性。
已经到了地道口了,塞缪尔正要转身和柯勒律治进行最后的告别。他嘴角还挂着有些不舍的笑意,眼睛略弯,还带着点终于可以走了的解脱。
和柯勒律治的最后一句话要说什么呢?一句话,一个笑容。柯勒律治就在他身后,还要给他的朋友一个祝福。
然后是楔的疯狂尖叫:
“蹲下——”
头皮一个颤.栗,塞缪尔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已经用一个超乎水准的柔.软动作矮身.下蹲,避过了从眼角闪过的剑身反射的光芒。
已经不用去想是怎么回事了,塞缪尔迅速抽出了长剑护住身前,和柯勒律治过了两招之后略显颓势后才想起来自己的优势是巫术,于是先给自己加了个护盾。埃德文的爪子牢牢的抓住塞缪尔的肩膀,阴森森的注视着柯勒律治,随时准备着一跃而起,狠狠的挠到那张可恶的脸上。
塞缪尔也在注视着柯勒律治。他心里惊了一下,柯勒律治在发作之前毫无预兆,甚至是在他拔剑的那一刻,楔才察觉到恶意进行提醒,竟然对情绪波动控制的如此精深。他浅灰色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飞舞,又缓缓落在他的脸颊上。他是笑着的,又坚定又难过,手中的动作却毫不留情,下一刻又朝塞缪尔劈来。
还用问为什么吗?不需要了,可以省下不可置信的惊疑和质问,也可以省下那些委屈与不信。是他自己忘记了柯勒律治是怎样的人,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国家,可以守在地下保护着一个杀掉他父母与妻子,夺走他权柄的野心家,现在自然可以为了他的国家,杀掉一个敌人身份,远远大与朋友身份的人。
对他来说,高于一切的,是国家大义。
“杀掉他!”埃德文在塞缪尔的心里叫着,他极为愤怒,居然让楔提前预警之后他才发现柯勒律治的变动,而那一刻他还在塞缪尔怀里发出舒适的咕噜咕噜声。但是塞缪尔的动作却让他更生气了,有格挡,无杀意。
“塞缪尔,你不能老是这么心软!他要杀掉你,你难道就只躲吗?杀掉他,杀掉他!”
塞缪尔回他:
“对不起,埃德文。我想……我还是做不到。”
“我还是没法适应这里的规则。”
单单为了一份敬意,就像以前看新闻报道,看到有人舍身救人,有人苦了自己一家而去资助别人,有人是大大大的好人。那时他总是肃然起敬,正是因为知道换做自己做不到,所以才更敬佩他们,即使在现在,他因为这种敬意,使自己变成了不记仇恨的老好人。
塞缪尔一把撞开地道口上的挡板,在心里苦笑,若是好人卡可以数的话,他现在一定都数不清了。
只是焉知,他的这幅宽送理解,不是从高高在上和置身事外而来的呢?
至少换个场景,换到现代,塞缪尔也是曾是杀一命赔一命的支持者,结果来这里却变成了圣母,还是对这里缺乏认同感和现实感的缘故吧。
挡板被掀开,塞缪尔已经提前眯起了眼睛,防止地上的光亮闪到眼睛。然而,迎接他的不止是阳光,更是一批似乎无止境的箭雨。
只是普通的箭枝而已,塞缪尔的护盾立时加强,再回头时柯勒律治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施施然的爬了出来,看到外面站了一排排的gong箭手,正朝他浪费着箭枝。
暗处还有一双偷窥的眼睛,那种感觉很熟悉,正是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