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忠仁眸底闪过一道狠厉,一把从桌上抢过一只玻璃杯,将其中香槟悉数灌入腹中,跟着就将那杯子敲得粉碎,然后挑了一块儿大的玻璃碎片,硬生生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碎片尖锐锋刃在他脖子上划下一道殷红。
他的手亦开始不住哆嗦。
可苏昊竟没有叫停,反倒垂眸朝他瞥了过来。
那样子,仿佛在等着唐忠仁手中的利刃割下去。
箭在弦上。
唐忠仁走投无路,只能硬着头皮闭了眼,手下猛然用力……
只听一声闷哼,他整个人惊得出了一声冷汗。
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用力拽了住——是一直跟在苏昊身边的心腹彭小刀。
“唐先生,何必?”
彭小刀嘴上劝着、手上制止着,可那双眼睛,却像是能看透一切。
他年纪同苏昊相仿,自幼就跟在他身边,是苏昊在苏家最为信任的人!
“我这不是……”唐忠仁只能继续演戏道,“心中有愧!愧对苏先生!愧对苏家啊!往后我还有什么脸活着?有什么脸在这天京混下去?”
话音落下,只听几声风被撕裂的声音。
正是彭小刀将唐忠仁手中的玻璃碎片花耍般取了来,在空中玩儿了个花样,随即丢在脚下。
“唐先生,你若当真愧疚,往后就该对苏先生更加死心塌地,至少也要将今日那砸场子的小子手刃了,再去死,你说我这话,听上去是不是更合理?”
彭小刀一字一句极为轻巧。
听得唐忠仁却像是如坐针毡。
他原本跪着,此时只觉自己双膝下就像是长满了钉子,令他跪都跪得不安生!
“好了,”苏昊终开了口,“那小子不是说了明日会来告知你如何调养活命吗?明日他现身,一定要找到他的老窝,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不要令我失望。”
说罢这话,苏昊甚至不屑垂眸看上唐忠仁一眼,只朝身边望了去。
大明星田珍妮当像是一条美人蛇一般攀附了上来,挽着苏昊的手臂随他朝外而去。
是夜。
唐忠仁甚至不敢离开夜遇皇宫,整宿坐立难安,生怕自己睡过去就再想不过来了。
也在心里将苏牧祖宗十八辈骂了一个遍。
“臭小子!你若敢失约,我唐忠仁掘地三尺也要将你挖出来!不仅要将你挖出来!还要将你碎尸万段!老虎不发威,你真当老子是y!等老子身上的伤好全乎了,就送你跟你列祖列宗见面!”
他在心里骂了好一阵子,骂几句,赶忙让自己消停一阵子,生怕因着动怒再坏了大事,到了凌晨时分,终因体力不支打起了瞌睡。
另一边,苏牧已没能睡个安稳觉。
几个喷嚏将他硬生生打醒。
就在他拿纸擦鼻涕时,丁顺的声音竟在门外响了起来。
“大哥!”
苏牧一看时间,刚过五点。
“进。”
话音落下,丁顺已一个闪身进了来。
“你怎么醒这么早?”
“我担心林小姐跟她弟弟的伤势,每半个小时都去问上一问,方才经过你门前时听到你猛打喷嚏,有些担心,就……”
原是如此。
难得丁顺如此贴心。
但半小时问上一问,林兵还好,但林潇儿恐怕更吃不消吧?
一时之间,苏牧哭笑不得。
“咳咳,他们还好吗?”
“林兵的手臂折了,好不好……大哥你不更清楚吗……”丁顺声音越发低了下去。
苏牧这才想起林兵的手臂是别他掰折的。
但那个时候也是迫不得已。
“你放心,我掰他手臂的时候,特地留心了的,若是交给青禾医馆救治,必然可以痊愈。”
他的话不错。
可听上去怎么都让人觉得怪怪的。
“那就好,林小姐也比我想象中要坚强,明明满身是伤,竟不肯说一句痛。”
闻言,苏牧忽想明白了一些事。
林氏姐弟因受恩于苏家,不得不为苏家卖命。
可这几次交手,他发现这姐弟二人并无半分矫情或投机取巧的习性,反倒十分耐得住苦。
当初发现他们的端倪,正是那次车子被偷偷放炸弹后、跟踪林兵,而找到了玉缘斋。
可实际上,当时的他们是为沈家做事。
林兵为何要暴露行踪、又故意回了玉缘斋呢?
刹那间,苏牧恍然大悟!
“呵,”他蓦地摇头一笑,“林氏姐弟……”
这四个字被他说出口,带了几分玩味,他的双眸中亦闪过几分深邃思忖。
“林氏姐弟?”丁顺在一旁怔愣片刻后道,“大哥,你这副神态是什么意思?是怀疑他们又吃两头吗?”
林氏姐弟可以吃着苏家的饭、又拿着沈家的钱。
就算当下做出背叛苏牧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可苏牧却笃定地摇了摇头。
“那你方才……”丁顺不解。
“我只是忽然发现,他们挺聪明。”
“聪明?”
“不出意外,当日林兵引我跟去玉缘斋,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为的就是今日。”
他将“今日”二字咬得极重。
“今日?”
丁顺不解。
“今日和昨日有何不同?”
闻言,苏牧转身朝窗外看了看。
外面虽仍是灰蒙蒙的,但东方露白已隐约可见。
“今日,他们已是我的人。”
听到这话,丁顺亦跟着醍醐灌顶!
“大哥,你的意思是,林氏姐弟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