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退儿战战兢兢地回了多罗贝勒的营帐,不知该如何面对同僚。
有平常处得好的小太监,这时来插一科。袁退儿只好挤出笑容应对。问过左右得知多罗贝勒刚刚有事外出后,袁退儿总算是松一口气。好歹不用回答多罗贝勒的问题,压力还是小了很多。
“怎么不呆在你那个贝子爷的帐子里,跑到多罗贝勒这来乘凉吗?”几名小太监笑嘻嘻地跑来询问。这是他们惯常开的玩笑,因袁退儿与五贝子的关系如今在外人看来更像是主仆。
袁退儿笑着避开了五贝子的话题:“怎么贝勒爷这么晚还出门?”
“哎,说起这个!”所有的小太监都来了劲儿,把袁退儿围成一个团。袁退儿不清楚他们卖的什么关子,姑且安静地听下去。
“听说大帐那边出事了,才把多罗贝勒大晚上给叫过去的。”
“别瞎传,说是绝对机密呢。”
“可是前头都围起来了。”
“要我说,”一个小太监探出脑袋,“会不会是自家儿的出了什么——”
“嘘!”太监们纷纷竖起指头朝这个小太监比划,袁退儿为了表现出自己专心听传言,还轻轻呼了这小太监一脑瓜。
“瞎说什么!”
在对小太监的指责声中,袁退儿的思绪又回到了下午阿吾骶格格与那名为阚勉的女子之间的比试上去。作为局外人,袁退儿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五贝子要将妹妹的金约送给那个女子,看到格格生气了,为什么又不向着格格。五贝子四处漂泊,野惯了的时候是在多少年前了?与阿吾骶格格相认以后,他什么时候这样不体贴?五贝子为什么回到了过去?
帐子前头又有一列士兵跑过,众人停下了讨论,默契地等待脚步声踢踢踏踏地远去。帐子里重回安静。
“围猎也不安宁。”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别闹出什么事就好,皇帝还在那边呢。”
一句话扎进了袁退儿本来麻木的心里。他还在想五贝子和阿吾骶格格的事,心不在焉,但却因为皇帝这个比天重要的词语,猛然醒悟过来。五贝子半开玩笑的那句“你要是知道他二人为何而来,早也不会考虑这么多了”重新在袁退儿脑中响起。
不会吧...
袁退儿起身就要出帐,太监们连忙赶上袁退儿制止了他。
“公公错了,这前面的大帐子是不允许去的。”
袁退儿摇头:“不去前帐,众位公公先歇着,我去透透风。”
袁退儿着急忙慌地往五贝子帐前赶。他预见了藏在他帐中的那两个人会有问题,却没有注意到阚卢和阚勉两兄妹趁着夜色的掩映从他的身旁一掠而过。等到袁退儿跌跌撞撞赶到五贝子帐前时,帐门大开,空旷的帐子里仅有悠闲踱步的五贝子一人。
“贝子爷!”袁退儿也顾不上行礼,跨进帐子就开始到处寻找阚卢兄妹,“那一对儿兄妹去了哪里?”
五贝子拿起那把御赐的长弓,看也不看袁退儿,半晌才说:“怎么公公忘了礼节?”
袁退儿犯懵了,等到他醒悟过来给五贝子行礼时,五贝子早就放下弓大笑着扶他起来:“公公不慌,帐前的事不是他二人惹出来的。”
“但是,他二人去了哪里?”
“刚刚出门,公公没有遇上吗?”
见五贝子仍旧假不正经地说话,袁退儿皱起眉来:“贝子爷,奴才的话不中听,但却是对贝子爷真心实意的好话。如今围猎队伍里出了问题,不管是不是那二人惹出来的,都应该将他们立刻收监,以防再出别的——”
“听闻是宫中的人厮混被发现了才会这样大动干戈。”五贝子打断了袁退儿,“公公放心,与他二人无干。”
袁退儿的心定了。不过疑云仍旧没有消除:“那么他二人这个时候外出,是去做些什么?贝子爷恕奴才多嘴,您也应多上心拦着些...”
五贝子笑而不语。阚卢兄妹二人临出门时,五贝子的确拦住了他二人进行询问,但阚勉锋利的话语让五贝子摇着手后退:“你敢阻拦,我与哥哥现在就将你杀了。”
“不不,”五贝子并非不想排除风险,但他只能笑着摇头,因为营帐里的所有武器都被阚卢缴走了,只剩下没有箭矢的弓。他还想活着去喀什噶尔呢,虽然不带阿吾骶了,但还有他自己,“你们忙,只是要小心啊,围猎的可不仅仅有我。”
阚勉的眼神紧紧贴在五贝子脸上,这让他有些许不自在。
“拿着,”五贝子的怀里多了一条冰冷的额饰,是金约,“收好了,别让别人知道它跟我有关系。”
阚勉的话说得很冷静。但五贝子还是听懂了话里离别的意思。他把金约揣回怀里,又问阚勉:“不回来了吗?”
阚卢挡在妹妹面前。他没有和五贝子直接交流过,就连对妹妹也很少开口。但五贝子知道他才是做决定的那一个,便冲他点了点头。
阚卢回了两下,五贝子觉得不用再多说了,让开了道路。阚勉大步流星地走出去,阚卢则留了下来。
“喀什噶尔,可以,谢谢。”他说得磕磕绊绊,语调也不对劲。但对于五贝子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目送了阚卢追随着阚勉的背影而去,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失败的结果。
与兄妹二人相处的这几个时辰,五贝子终于猜出了他二人的秘密。如果说有谁非要一探究竟,问阚卢和阚勉的目的,那么五贝子绝对会为提问者指出阚卢脑袋上浓密的头发。兄妹二人生在亮噶尔,长在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