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告诉我吧,她是不是有喜了?”
郭叶强忍夺眶的泪水,追在吴世璠身后问。吴世璠还在为难几日前在樟树林和卜峰谈话时所顾虑的事,迟迟不好开口。
那天他包庇了郭叶,并不仅是因为他私心里向着她,还因为在樟树林里的谈话提醒了他,郭壮图对自己来说太重要了。卫朴大人虽然品行高尚,又有才学,可是作为辅臣来说,还是不及郭壮图来的关键。可郭叶竟丝毫不体谅吴世璠为她的心思,从那天晚上一直问到今天。
今天是个大日子,吴世璠本打算认真梳洗一番出城迎接的,奈何被郭叶纠缠着一直到了现在也不得空。
吴世璠无法,只好握住郭叶的手说:“今天从衡州来的军马要到了,不可以胡搅,赶快去更衣梳洗,待会儿与你父亲一块出城。”
“她肯定是怀孕了,”郭叶含着眼泪水,委屈地嘟囔个不停。
有旁人在时,她好强不愿服软,也从不露出自己娇柔的一面。只有吴世璠或是卜峰在时,郭叶才放心地将自己最率真的性格崭露出来。
“没有怀孕就不会突然将她接到我旁边来住了!那日行军她突然说想吐,我就想过——”
郭叶说着用随身的丝巾揩泪。吴世璠只得叹气:“你哭什么?总归我与你在一处。而且还在云南时我就叫她搬到我住处旁边了,也不是突然——”
“就你之前!”郭叶大不敬。吴世璠看了她一眼,她终于还是撇着嘴压低声音说:“就殿下之前将她从别院出来时就该想到的,我怎么这么笨...”
郭叶拿轻轻敲击膝盖。
吴世璠轻声细语地哄着她:“我就要做皇帝了,那卫家小姐什么错事都没做被我迁到别院住了那么久,叫别人看了说这还没登基,倒先建起冷宫来了。再者卫朴大人还是云南要员,得亏他忠心不二,这才容忍女儿的不公待遇直到现在。为了你我已经委屈了卫家这么多,如今你还要跟我闹吗?”
郭叶一下子扑进吴世璠的怀抱里,震得吴世璠胸腔一阵疼痛。他听见声音从胸口处传出:“但殿下待她好了!殿下待她好,就会待别的女子好,到时候我——”
吴世璠听见她抽泣的声音,看见屋外越来越大的太阳,原本还残存在心里的一点点烦躁也消退了。他等郭叶哭完,便让侍婢送她先去寝殿梳洗,自己偷偷赶到卫晟那边去。
郭叶与卫晟起争执的那天晚上,卜峰回来后,吴世璠曾询问过他卫晟的情况怎么样。听完卜峰的描述,吴世璠稍稍有些担心。毕竟卫晟的孩子若是能够平安降生,则无论如何都是他吴世璠的长子,地位不言自明。至于愿不愿意让这个孩子变成嫡长子,就看吴世璠的选择。但他几天前近乎羞辱地抛下卫晟选择了郭叶,对那位怀着孕的姑娘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着人通报后走进卫晟的寝殿,和正往外端水的卫萝打了个照面。
卫晟的两位倔强的侍婢给吴世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点头示意行礼的卫萝跟上自己,随后走进殿中。卫晟正由卫莺按摩脑袋,看见吴世璠来了,卫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殿下宽恕,身体抱恙,不能出门迎接。”
“养好身体最重要,”吴世璠点头,“还在生我的气吗?”
卫莺和卫萝对视一眼,将盘子和水放下,随后推着追着跑了出去。
“丫头们是不是也生我的气呢。”吴世璠带着苦笑目送两个小丫头远去。他本来的意思是让卫萝就在殿中服侍,也好缓解自己与卫晟独处时的不自然。
“她们自然是不敢的。”卫晟自己撑着额头,勉强地对吴世璠说。
她的身体自那日在亭子里歇过以后就出现了些许不适。请了大夫来看,大夫只让她放宽心,说是孕期的正常现象。卫萝和卫莺吵嚷着说大夫不晓得那日的情况,自家小姐一定是让郭娘娘和皇太孙给气着了。可卫晟坚持说是冻着了。毕竟在卜峰询问她时,确实有彻骨的寒意席卷了卫晟的全身。
“你还是不舒服吗?”吴世璠有些愧疚地问,“我那日太过了些,不该只偏向郭叶,今日特来赔礼道歉的。”
“马上要做皇帝的人向一个妃子赔礼道歉,传出去还了得吗?”卫晟说两句话就要休息一次。
“但我确实是错了,你有孕在身,理应更关照你的。”
卫晟却觉得吴世璠没有做错。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太孙与郭娘娘情深。有关他二人的事,哪有什么“理应”可谈。
卫晟不满的只是自己身体的异样。仿佛卫莺和卫萝所说属实,她是为了吴世璠和郭叶才气坏了身子的。
卫晟自视不低,还没有沦落到为一对比翼鸟吃干醋的地步。
“今天衡州的军队要来,你与我一同前往吗?”吴世璠将目光放在屋子里转了几个来回,才落到卫晟身上。
“请殿下恕妾不敬之罪,”卫晟干脆站了起来,准备行大礼,“衡州军马为守先皇遗体与湖南安定,劳苦功高,妾本应随殿下一同前往慰劳将士,但苦身孕在先,只得作罢。”
吴世璠当然不会允许她行大礼伤害那本就脆弱的身子骨,他搀扶卫晟起来,贴心地为她拍去了后裙摆的灰。
“你本就是皇太孙妃,没有亲自到场的必要,在寝殿与丫头们一同待着避避寒风也好,十一月的天谁也猜不准哪。”
卫晟点头。正合她意。
吴世璠又待了一会儿,估摸着郭叶已经梳洗穿戴完毕了,就起身安抚卫晟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