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店走入后房的路上,齐伦红着脸跟上了邵明。
“那,那个,邵明,我——”
“好了,别不好意思了,”邵明转头笑着说,她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尽,“这回就当是咱们两个帮夫人一个忙吧。”
“帮忙?”齐伦疑问道。
“夫人都如那般反应了,自然是有她的难处,你也别老在掌柜的面前提那晚上的事情了,就当,”邵明微微低头,“就当夫人说的是真的吧,也怪委屈你的。”
齐伦的耳朵热乎乎地,他傻傻的回了句“不委屈”,又赶快闭嘴了。
“毕竟你人长的俊,为人又实诚,连吕二小姐都颇喜欢你呢。”邵明继续低着头边走边说,齐伦看不见她的表情。
“可莫提吕二小姐,前两日你与掌柜不在,她便天天来这店中,那如何说来着,作威作福。我倒不关心她,只要她别动辄踢我骂我就行。”
“这话被二小姐听到了,可又是好一顿骂呢!”
“与你听了,你,你是向着我的,自然不会叫她知道。”
邵明“噗嗤”一下笑开了。她一直低垂的脸也抬了起来,一双杏仁眼笑得眯了起来。
“怎么,我是夫人的侍女,自小在吕家长大的,到你这却不向着自家小姐反而向着你?”
“但你,”齐伦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便只是红着脸说,“你待我好,也是从你来这就一直如此的。”
邵明只是笑着叹气:“我不待你好又能如何呢,一天到晚的可怜样。”她作势要揪齐伦的发带,齐伦忙往前两步逃开了。
屋顶上似乎趴了只猫,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没了踪影,大概是窜下了房。
一下午米铺的伙计管事账房都在忙碌。掌柜南下进了几笔生意,店里的人都在帮着算账布置,进进出出地联系老主顾,一时间热闹非凡。
齐伦面前堆着小山似的账本。虽说上午吕江夏检查了些,但他觉得还是自己再看一遍更为稳妥。掌柜的回来了后也带来了许多需要核对的账目,齐伦有些力不从心了。
吕江夏坐在一张大藤椅上,手中仍捏着那只翡翠翘。齐伦偷眼瞄他,心中云云,这费了翠鸟羽毛的簪子,造出来本就作孽。然到了吕江夏那里,却连簪子应有的功用都发挥不了,日日被拿在手中把玩。这到底是为何呢?
米铺门前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响起了熟悉的女声:
“姐夫,长姐!”
齐伦恨不能藏入账本之中。
那吕家二小姐吕茷枝又来了。
“今日为何如此繁忙?”她口中问着掌柜,却踱步至齐伦身旁,随便捡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齐伦立马将账本往身边挪了挪,身下的板凳也往里移了一些。
“怎么,我做这凳子靠这桌子还能脏了你不成。”吕茷枝生气地问。
“不不,我怕吕二小姐想要坐得舒适些,一舒展一伸手,若是不小心碰了账本,弄伤了二小姐的,玉体,齐伦就犯大错了。”齐伦在心中斟酌字句,这回应该没错了,还特意强调了“玉体”,她应该会高兴些吧。
哪知吕茷枝冷冷一笑,起身拂拂裙子,扭头对掌柜说:“姐夫,你听他说的话。”
掌柜苦笑着看看齐伦呆愣愣的脸,对着吕茷枝赔了个不是。
齐伦心中苦恼,怎么又说错了?
他委屈地低头,继续着账目的计算。
吕茷枝斜眼看着齐伦,心里气道:这木头!
她走至姐姐吕江夏的身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道:“长姐,听说申纵秋回来了。”
吕江夏捏着翡翠翘的手一抖。半晌,她微微开口:“我知道。”
吕茷枝讶然:“长姐竟已知道了?那你为何——”
“茷枝,”吕江夏打断了她的话说,“你也算心思细密,如今还不明白?我与他已无任何瓜葛,他再回到哪里、去往何处又与我何干呢?”
吕茷枝住嘴了,眼前的长姐是真的动气了。
端着茶来到前店的邵明恰巧听到了两姐妹的对话。她听得入神,却没注意将要溢出的茶碗摇摇晃晃,翻出来些茶在她手上,把她烫的一个激灵,手一放松,茶碗便打翻在地。
吕江夏没做声,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翡翠翘。
“哎哟,这,邵明你怎么来了这,也变得毛手毛脚了?”吕茷枝抚着胸口,责备道。
“实在是对不住小姐,邵明一个没留意就……”邵明赶忙蹲下收拾茶碗的碎片。
“我来收拾就好!你快去处理一下手吧。”不知何时,齐伦赶到了邵明身旁,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捡地上的碎茶碗。邵明赶忙按住了他。
“你还有帐目呢,”邵明劝着他,“快去算吧,若是你再冒冒失失的划了手,便是得不偿失了。”
齐伦站起身,但仍在邵明身旁不愿走开。
“你在这里站着有何用处?快些去罢。”邵明推了推齐伦的腿,齐伦这才慢慢走了回去。
两人的亲昵被吕茷枝尽收眼底,她冷笑着对正蹲在地上捡拾茶碗碎片的邵明说:“看来你变得毛手毛脚也不是没有理由啊,原来是日日和那个木头腻在一起,嗯?”
邵明捡着茶碗碎片,默然不语。
“不然我——”吕茷枝还要再说,吕江夏拦住了她。
“茷枝,你来了这许久,还没跟我说说家中的近况呢。”
吕茷枝自知不妥,咕哝片刻,才说:“家里还不是老样子,若非长姐时时接济,爹娘怕是要将那当铺也当了。”
吕江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