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斡罗思有些惊愕地抬头。
“而且我还要随行。”铁失坐回座位。
“那大人的意思是,我还得一块跟着,重新回上都吗?”斡罗思闷闷不乐地问。
“皇帝突然起意,要不然我早就写书信让你在上都等候了。”
“可,”斡罗思起立,“大人若是去了,大都的左右禁卫……”
“也一块带上。”
“皇帝是要长驻吗?”斡罗思惊讶地问。
“是啊,皇帝应该是要好好清算一下上都了。”
斡罗思茫然地说:“这个皇帝,胆量未免也太大了些。”
————————————————
入夜,大都皇宫高高的宫墙也挡不住日渐寒冷的风。小宫女急急忙忙地为速哥八剌披了件袍子,又觉得不放心,还要劝速哥八剌加衣服时,被她拒绝了。
“娘娘,着凉了可不得了。”
“你下去吧。”速哥八剌望着皎洁的明月,怅然地叹了口气。
如果再不将宫女们遣散,她这个做娘娘的在一众宫女们面前又是委屈又是掉眼泪,可不成样子。
宫中安静下来,速哥八剌这才低头,偷偷擦掉了自己的眼泪。
刚嫁入皇宫,她只当自己是做了女子所能做到的最高的官儿——皇后。秉持着尽力为皇家诞下子嗣的念头来到硕德八剌身边。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如此挂心这个雄心勃勃的青年皇帝,即使他整日忙于朝政鲜少来看她,即使他牵着自己的手时嘴里光念着哪里旱灾哪里涝灾,即使他送自己一个镊子还是为了让自己多了解汉族过去的文化……
月光柔柔地洒在这个坚强的皇后脸上。
速哥八剌从未埋怨过皇帝。她有时无心听到侍卫宫女们的聊天,说皇帝小憩时总不明说,变着法挂念娘娘;提起娘娘时总是兴高采烈;甚至传言坚毅不阿的皇帝就是为了娘娘才勉强放过本该责罚的铁失大人...速哥八剌总是一边担心一边轻笑,不用他们说,就与皇帝相处的那短短的日子里,她已察觉到硕德八剌对她的好意。
她难过,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对皇帝的感情似乎发展到了一个自己都不大理解的程度。每次见到硕德八剌,她就渴望他来牵她的手,和她谈心,明明自己比皇帝年纪要大,等到皇帝来时却像个小女孩一般欢欣雀跃,要拼命平复心情才能从容接驾。
速哥八剌慢慢坐下,抱着膝盖沐浴月光。
眼泪又从眼角滑落一颗。
她拿柔软的衣袖抹着脸,却又停下手,捧着脸无声地哭泣。泪水顺着手腕流进衣袖中。
速哥八剌的眼里一阵阵的刺痛,可能是揉进了脏东西,她蹭掉眼泪,视线朦胧,抬头——
硕德八剌正在一旁认真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