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都怪灼华宫的那位,若不是她的百般阻扰,怎会让太子二十三才开始选妃!若不是她营造出太子地位不保的消息,怎会让京中名门闺秀都纷纷躲避不参与选妃!以至于如今别无选择,只来位杜家小姐!
碧文一边心中腹诽,一边抬头朝那位准太子妃打量而去,却见她仍旧怔怔望着小陈氏。边疆长大的野孩子还能指望她有何等的礼仪举止!
小陈氏倒是未计较杜云锦的肆意打量,她打量了一番就回到位置上,取了小宫女奉上的热茶,从容地品用起来。
其实杜云锦打量小陈氏并不是不知礼仪,而是在思量临走前晚,父亲的那一番叮嘱的话语。
“你若执意要去,为父也不阻拦于你,但宫中不比家中,京里不比此地,做事都须三思而后行。你虽聪慧,但性子却在月牙城都养野了,以后须收敛一些,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还有一句,你定要记牢,那便是离宫里那位陈皇后能有多远就有多远,不要沾惹上她!这点千万要谨记!”
她虽非帝都中长大,但胜在聪慧,事情一点即透。小陈氏以庶女身份稳居后位,必定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且若她有幸成为太子妃,这位便是她的婆母,为何父亲一定要她远离此人呢?
“杜将军这些可还安好?”
“啊?”杜云锦刚想起父亲,小陈氏便提了出来,又是这般云淡风轻的口吻,似乎和父亲还是旧识。她不明中间缘由,只得先低头老老实实地答道:“托娘娘的鸿福,父亲还好。”
“呵呵,说什么托本宫的鸿福,倒是本宫托了他的福气。”小陈氏将茶盏搁在碧文伸出的手里,掩着帕子轻声笑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话?杜云锦心思再剔透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联,愣愣地望着小陈氏,不知如何接话。
小陈氏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皓腕上的白玉浮雕佛珠串,柔声道:“杜家小姐莫要惊慌,本宫与你父本是旧识。太子自幼失母,虽本宫待他如亲子,但他始终有些不开怀,能有你这样的故人之女照顾,本宫甚感欣慰。况且你与太子也算得上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本宫也想圆了这次的婚事……”
她的话语声忽然停止,杜云锦却已经明白她未出口的后半句。要论出身,杜云锦并不是太子的良配,本朝太子妃皆出自书香世家,她不过一介武夫之女,何以母仪天下?要论相貌,她也仅中下之姿,配那位风华照人的太子实在是差距太远。皇家不同意这门亲事,也实属正常。
她略微想一想,道理上也算是想得通,只是这心里委实有些憋屈。她辛辛苦苦地操练了那么久的武艺,随父出征,哪一样不是为的能成为他的妻子!
小陈氏看了眼她脸上明显的落寞,这才将话慢慢地说来:“杜将军亲自上本奏请,陛下也不是不开通的人,只要你与太子能夫妻恩爱,本宫和陛下这做父母的人便已是欣喜了。不过宫里毕竟是宫里,该有的规矩礼数传统等等皆不能废,也不是边疆小城可以比对的。若是杜小姐真心想成为太子妃的话,这身好武艺怕是再无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