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少时全部的爱恋,堵上杜家的前途,为他几经赴死也不过得到他的一场设计!比不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梁乃心,她可以接受,但转身之间将权势看得比情爱更重的那个人却纳了一位无权无势的女子,这叫她怎么能甘心,情何以堪?
她眉眼间的变故,苏惊尘一直都看在眼中。她心里的苦,他都感同身受,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被伤的那个人是他,永远都不要是她。
他轻轻地握住她垂放在桌上的手,细声唤道:“阿兄……”
阿兄?
耳旁是谁情深的呼唤?她迷茫地望着漆黑的四周,仿佛陷入看不见光明的地狱之中。
她摸索着前进,虽不知为何却极尽地想要离开这里。跌跌撞撞,她终于寻到了一抹光亮,她朝那抹亮光狂奔而去。
父亲,卿若风,孟大哥,一张张鲜活又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他们微笑着朝她伸出迎接的双手。
“到这里来,阿锦,在这里就永远不会有痛苦。”
她狐疑地望着眼前的人,心里有股声音一直在劝说着她的去不得,然而对于亲情的渴望仍叫她一步一步地挪向前去。
“你们都怨怪我了吗?”她小声地啜泣着,哭诉着离别的哀伤:“要不是我的偏执成狂,怎么会害得你们惨死帝都!”
“所以,你要来陪着我们。”他们继续朝她招手,鼓励着她的接近。
“别去。”
还是那道熟悉的声音,她疑惑地停下脚步,看向自己的脚边。那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孩子,又圆又大的眼睛,小小的红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叙说着什么。
“你是谁?”她蹲下身,望着这个可爱的孩子,她总觉得自己似乎认识陌生的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孩子朝她裂开嘴笑了笑,圆圆的眼睛变成弯弯的月亮,就像是月牙城的那一轮弯月般。他的头紧紧地贴在她的手边,指了指他的身后,黑暗中慢慢显露出来的人影。
她正准备抬起头看清楚来人时,脖子上却传来针扎般的疼痛,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的是苏惊尘那张略微惊慌的脸。
原来他也有慌张的时候。
她朝他淡淡地笑了笑,目光在看向他手指时瞬间僵硬。
苏惊尘摸摸自己的鼻子,若无其事地将手指间的银针收回腰间的针袋里。方才这一瞬,杜云锦是不知道有多惊险,可身为医者的他却是清清楚楚的。初听到萧瑀另宠他人的打击让她原本脆弱的神经再也承受不住而崩溃,他再一次感激当初他选择了学医,否则今日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她病情加剧,束手无策。
“没事。”杜云锦重新举起筷子,脸上的笑容未改。她慢条斯理地吃起面前的饭菜,苏惊尘仔细研究了半天,终于松了口气。
她的淡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真心的。感情的事情,旁人素来都插不了手,能解开她心结的人唯有她自已而已。但愿她是真的已经释然,不然痛苦将永远陪伴在她的身边。
经过方才的那一遭,杜云锦如同醍醐灌顶般,将那些过往想得清清楚楚。就仿佛曾经以为已经结痂的伤口,不小心碰撞到才发现其实里面依旧在溃烂,只有将它敞在阳光下,任凭风吹雨打才能真的痊愈。对于萧瑀,她想她的这个伤口大约是快好了。
再多的迷恋,再多的痴爱,再多的不甘心,在此刻都烟消云散。也许在更早之前,在她被逼着跳崖的那一刻,在她被迫失去腹中可怜的孩子,在她亲耳听见父亲与杜家军一众将领的无辜枉死时,她便已经清楚地看见她那一颗向着他的心一片一片地碎落。只是她有些不愿意,不愿意自己那么多的付出最后落得如此下场,所以她仍是在意,在意萧瑀的一举一动,不是为爱,而是为恨。
恨他的无情,恨他的残忍,恨她自己的偏执。
“照我们目前的脚程,刚刚好能赶上暗莲的花开。”苏惊尘压低声音对杜云锦说着,既然她已试图从过去里离开,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带着她去面对新的生活。“有了暗莲做药引,你的病就能彻底地好了。”
“暗莲?”杜云锦只知道他们是要去找差的那味药,并不知道那味药的具体名字,此刻听来却有些新奇与兴趣。
“暗莲只开在徐州城外的一座山上,我曾经听教我医术的师傅提过。暗莲三年开花一次,每次花开只有晨曦前的一瞬,极难求得。”
“晨曦前的一瞬,倒是与昙花有些类似。”听着苏惊尘的述说,杜云锦倒是想起帝都杜府中曾培育过的昙花,不知道那些花儿如今可还好?可元叔不在了,怕是再没有人精心照顾它们了。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如果有人喜欢能搬回家好好地养育,也算是一桩幸事。
“说起昙花,这世上最有药用价值的便是曾经的七月昙。若是得了它,不用其他的药,你身上的毒素也可以彻底的清干净!”
“七月昙?”这个名字太过于陌生,别说自幼长在边疆的杜云锦没听过,就算是帝都的大人们也十有捌九没有听过这种花。
苏惊尘说到他熟悉的领域,自然是侃侃而谈。“七月昙传说是魔君身边的侍女所化,魔君坠入忘川后,侍女便化作昙花,每年中元节时开放,以追思魔君。前朝时曾有人见过这种花,但如今却只能在书籍上偶尔能看见几句记载。也曾有传言说,暗莲便是七月昙所分化而成,因此继承了几分药性。”
“原来如此。”谈及药材,苏惊尘会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