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为何要如此见外?还是唤女儿‘阿锦’吧。”是眼前的这位老人,含辛茹苦身兼母职地见她带大,莫说如今只是一介嫔妃,哪怕是真的在那个位置上,她也是万万不能让父亲如此尊称的。
杜博承欣慰地看向她,口中却依旧说着:“娘娘如今是皇家的人,老臣怎敢不尊礼数。”
他那样坚持着,杜云锦望着他斑白的鬓角也只能叹叹气。俗话有云,树欲静而风不止。如杜博承这等身份地位的人,又有身为皇帝妃嫔的女儿,一举一动皆需格外的谨慎小心,否则很容易就被有心人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连累一众人等。
“好了好了,难得见到丫头。将军也有许多话要对丫头说,不如让宫女姐姐带我看看这座传闻中的金翘宫,也免得妨碍到你们。”卿若风没有杜博承那么多的顾忌,一则是他在军中并无实职,二来他本性如此,故意做出恭敬有礼的举动反而惹人嫌疑。
他刻意为杜云锦和杜博承留出说话的空间,杜云锦又怎会不知道,当即让身侧伺候的宫女带着他逛起金翘宫。
传闻中,金翘宫素来都是前朝皇帝宠妃的居所,到今朝后鲜少有嫔妃入住,没想到萧瑀竟然会赐给她,这其中的意味可有些耐人寻味了。
杜博承见卿若风走远些,其余的宫人也垂首候在远处,他这才放下淡定的面容,忧心忡忡地询问:“阿锦,他待你可好?为何什么事情都要隐瞒着老父?”
“您都知道了?”听他这般说,杜云锦心中甚至明亮,她极力想掩盖的事情到底还是被他知晓。她有些郁结,也有些松了口气,须知瞒人也是一件极为辛苦之事。
“孩子,苦了你了。”杜博承拍拍她的双手,疼惜地对她说:“你这不过是为我代过而已。”
“父亲您这又是说的什么话!若不是因您的养育之恩,失去双亲的阿锦早就活不了。况且,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出了风险自然是我自己来承担,岂能怪罪到您的身上!”
“不,不是这样的。”杜博承摇摇头,杜云锦想的还是太简单了些。当他听到这个传闻时,他就明白那个孩子肯定是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一切,处心积虑地在报复他。一模一样的事情,只不过当年的奸夫是个宫卫军,而如今的是个深受帝宠的王爷,还真是好手段,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父亲,阿锦明白您心中的担忧。”杜云锦看着他,轻轻地安抚道:“阿瑀他不是个心坏之人,他对阿锦也并非没有真心。原来他被庆王步步紧逼,没有能力护我,如今他已是帝王,自当会护住我的。”
杜博承望着杜云锦那张坚决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但愿如你所说。”
“不过,”杜云锦思忖再三,还是对他说:“阿瑀刚刚登基,帝位还有些不稳,还请父亲再帮衬一二。我也明白,如今朝堂上还有与您争锋相对的梁相,大抵他是为了梁贵妃登后位之事故意与您挑衅,请您看在阿锦的面上,且再容忍些吧。”
“这个我自是知道。”杜博承朝她点点头,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我本无意于权位之争,你也不喜后宫争斗,他们想要且就让他们去要吧。至于今上那里,你不说我定也是会站在他的那方的,你也不必为此操心。”
“如此甚好。”杜云锦微微地笑起来,如幼时般将头埋在杜博承的怀中。“真是很久没见到父亲了,阿锦很想念父亲身上的味道,还有月牙城的夜色。”
杜博承抚过她的发丝,轻声道:“我说过,你要是过得不高兴了,随时都可以回月牙城。阿锦,这句话对你永远有效,父亲会在月牙城等着你的。”
“父亲……”眼眶因这句话而湿润起来,杜云锦躲在他的怀中越发不肯抬头了。
“你呀……”杜博承没有再说下去,无论如今的杜云锦变成什么样子,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是那个失去双亲躲在他怀里偷偷哭泣的小丫头。和那个人一样清澈的眸子,那样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让他在初见时就无法拒绝她,将她带到身边收为养女,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也想把世上最真切的疼爱都给她,捧在手心里都化了的宠着,疼着。
“陛下口谕。”
黄园带着两名小内侍从宫门外缓步进去,瞧见父女相依的场景轻轻地咳嗽了声。
“黄公公?”见到他,杜云锦微微有些惊讶。黄园是先帝时期的大总管,可如今萧瑀登基,按理说大总管应该是郭厚生才对,而黄园应该是被打发去守先帝陵寝,为何他还能出现在宫中?就算萧瑀能容他,郭厚生想必也会将他打发了才对。
黄园倒是荣宠不惊,不卑不亢地对她说:“陛下口谕,要在金翘宫用晚膳,并请杜将军和卿先生也都留下一起用膳。”
“真的?”杜云锦顿时欣喜,她并不是因为萧瑀的到来,而是因为萧瑀变相地同意让杜博承和卿若风在宫中再呆上一阵。
黄园朝她点点头,回道:“自然是千真万确的。云妃娘娘,小人先行告退了。”
“嗯,你下去吧。”
如同在月牙城的那般,杜云锦和杜博承、卿若风坐在院中,品着茶,用着点心,说着一些话儿。卿若风将这几年月牙城的变化,月牙城内的那些人,那些事都挑了好玩的说给杜云锦听着,让她一整个下午都是笑脸盈盈的。
杜博承坐在一旁,看着说笑的两个人,心中原本的担忧也去了不少。作为父亲,他从来不想拂了杜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