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瞪她一眼,说这些做什么?难道还能和当年比不成。
贾母听了一会,却道:“先筹银,其他再议。”
也对,没银子想的再多也没意义。
众人于是散了。
等回到明心院,见房内无外人,王熙凤便笑嘻嘻地朝贾琏装模作样的蹲身行礼:“国舅老爷吉祥大!国舅老爷大喜!小的听宫中来报,皇妃娘娘不日归宁省亲,想必一应事务都需国舅老爷拍板定夺。小的略备水酒一杯,还请国舅爷赏个美差,不知可否?”
贾琏知道她面上故意说笑,心里一定技痒,恨不能将整个操办捏在手里,于是,也玩笑道:“岂敢岂敢!好说好说!”
平儿听说省亲,顾不上瞧两人耍花枪,好奇地问道:“除了咱家,还有哪家?”
“兴许别家得的消息早。周贵人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又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贾琏想起户部同僚私下议论的话回道。
平儿道:“阿弥陀佛!原来如此。这样说,咱们家一定也要预备接咱们大小姐了?”
贾琏道:“这还用说!不然,这会子要忙的是什么?”
凤姐笑道:“这回我可逮到机会见个大世面了。可恨我小几岁年纪,若早生二三十年,赶上先帝下江南的盛事,不知多美。听说当年比一部书还热闹。”
贾琏的乳娘赵嬷嬷也在,拍手道:“哎哟哟,那可是千载难逢的!那时候我才记事儿,咱们贾府在姑苏扬州一带监造海船,修理海塘,只预备接驾一次,把银子都花的淌海水似的!说起来……”
凤姐忙接道:“我们王府也预备过一次。那时我爷爷单管各国进贡朝贺的事,凡有外国人来,都是我们家养活。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都是我们家的。”
赵嬷嬷道:“那谁不知道呢?如今还有个口号儿呢,说‘东海少了白玉床,龙王来请江南王’,这说的就是奶奶府上了。还有倒了的甄家,哎哟哟,好势派!独他家接驾四次,若不是亲眼看见,告诉谁谁也不信。别说银子成了土泥,任是世上有的,没有不是堆山填海的,‘罪过可惜’四个字竟顾不得了。”
凤姐道:“常听见我们太爷们也这样说,岂有不信的?只纳罕他家怎么就那么富贵呢?”
赵嬷嬷道:“告诉奶奶一句话,也不过是拿着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罢了!谁家有那些钱买这个虚热闹去?”
又想到甄家已经烟消云散,几人又好一番唏嘘。
转眼大半月过去,得了宫中元春省亲的实信儿,宁荣两府便忙开了。
亲戚家的银子也跟着送了过来,史家五万两,王家八万两,薛家十万两,林家五万两,又有汪国柱送来一万两,石磊送来八千两。
至于秦南,给了一万五千两,将家底花的光光的,被惜春拧着腰上的软肉骂傻。
秦南嘿嘿直笑。
没两天,惜春扭头就给送去了两万两银子,惹得春分满脸钦佩,才几天,就净赚五千两,这还不算人情。主子果然精明啊。
这一天,贾珍用了饭,才漱了口,蕊娇捧着盆正洗手,贾珠贾琏来了春熙院,便问:“可用了饭?但有什么事儿,且说来听听。”
贾珠先回道:“父亲打发我来,说与族老已经议定,从东边一带,借着东府里花园起,转至北边,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能造省亲别院。已经请山子野老先生画图样去了,明日就得。珍大哥哥有话明日一早再请过去商议。”
贾琏也笑着说:“珍大哥哥一贯体谅咱们,费心的事儿且让小弟跑腿。盖园子也容易,若采置别处地方去,那更费事,还不成体统。”
贾珍笑笑,你们这不商量的挺好?他也不想多事,西府的皇妃,西府拿主意,西府满意就好。
贾琏又近前说:“下姑苏聘请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等事,派了贾芸,带领着林之孝管家的两个儿子,还有单聘仁、卜固修两个清客相公,一同前往。我来和哥哥说一声。”
贾珍笑笑:“能行么?这事儿虽不算大,里头大有文章可做。”
其实他并不赞同大肆操办,奈何贾政死活听不进劝。
贾琏笑道:“学着办罢了。谁什么都是在行的?孩子们已长的这么大了,‘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跑’。派芸儿去,原不过是坐镇,难道认真的叫他去讲价钱会经纪去呢!依我说就很好。”
贾珍淡淡一笑:“是这个道理没错。并不是驳回,等回来我得替他查验查验。这一项银子动哪一处的?”
预算早就做下了,但不是每回都按照上面的来,主子手太松,连带的下人也紧不起来,五十万两未必够用。
要不是怕抛费太多,被贪污太多,贾珍都懒得盯着问,东府出了十五万两,还不知够不够呢。
难怪惜春不止一回提醒,让他盯紧账目。
贾琏道:“才议到这里。林之孝说,带着会票就行,不过是置办花烛彩灯并各色帘栊帐幔以及湖石花木的费用,用不了十万两。”
贾珍看他一眼,十万两还少?也不想想长这么大有没有挣到十万两。
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
贾珠见他眼里不快一闪而逝,忙道:“珍大哥哥放心,账目我派平安盯着,绝不浪费一两,也绝不让人没下一两。”
贾琏不自在的扭扭脖子,并不敢与两人对视。
贾珍淡淡道:“光亲戚朋友就凑了五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