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莲跟着张玉娇进了屋,便看到了她一米九的侄子张守柱。
张守柱因为晚产缺氧,智力不高,正常生活没问题,就是学习不好,有点憨。
不过因为是老张家唯一的男孩,父母都十分宠爱,托人找关系让他上学,虽然次次倒数第一,但是也混到了小学毕业。
如今十五岁,就在家呆着,有时候跟着张油坊学学怎么榨油,有时候就在家混吃等死。
“柱子,姑来了你也不说话。”张桂莲戳了戳张守柱,张守柱有些不耐烦,喊道:“你又来干啥,爹的钱都是我的,还得给我娶媳妇呢,你别总往我家跑,就想着要钱。”
张守柱智商情商双低,所以说话不带拐弯的。
张桂莲知道,这话肯定不是她哥教给孩子的,一定是嫂子王凤琴在家里嘟噜抱怨,被她的傻侄子听到了。
“这王凤琴……”张桂莲敢怒不敢言,她今天是来求哥哥给她出气的。
尴尬地等了一个多小时,哥哥嫂子才从油店回来了。
王凤琴是个笑面虎,纵然心里烦透了这小姑子,脸上却很是热情。
“他老姑来了,正好我发了面要做包子,你晚上就别走了,在家吃。”
张桂莲陪着笑,说道:“嫂子,我和许老三吵架了,我得在家住几天。”
王凤琴心里不乐意,嘴上还是客套,说道:“住呗,你住几天我就轻生几天,正好最近忙,你给他俩做做饭,我就不用惦记他们吃饭的事儿了。”
“行,没问题,你和我哥要是忙,那……那我的事儿我就不说了,算了吧。”张桂莲擦了擦眼角,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王凤琴立马不乐意了——看来这又是要钱来了,就算她家富裕,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还能整日贴补小姑子?
“桂莲,上个月你要的老二学费,可还没还呢,你家老大去年在美发厅当学徒的时候和人干仗,赔了三百块钱,都是俺们给拿的……”
“闭上嘴。”张油坊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王凤琴立马偃旗息鼓。
因为结婚之前她跟隔壁村的丁木匠处过对象,最后因为双方父母不同意,还闹出了私奔的事儿。
被拆散之后嫁给张油坊,她就像是有了个污点似的,因此吵架的时候总是不敢高声。
“这次要多少?哥给你拿。”
张油坊对妹妹一向大方,老张家人丁单薄,就他们兄妹两个,自己的儿子傻乎乎的,以后闺女嫁了人,说不定还得指望外甥给养老。
“哥,嫂子,你们说啥呢,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是让老许家给熊了!他们欺负我也就算了,他们还埋汰玉娇,说是玉娇把许宝丫推冰窟窿里的!”
张桂莲为了挑起矛盾,干脆没提那二百个鸡蛋的事儿,直接把战火引到了张玉娇身上。
张玉娇本来正在装模作样的看书,一听这话,立刻坐了起来,喊道:“净瞎说,明明是她自己财迷,要去捡发夹,一个破发夹也当个宝贝似的!自己要掉进去,关我什么事儿啊!”
“就是啊,我宝贝侄女咋能干那缺德事儿?我就说这许宝丫胡说八道,可老许家这帮人不依不饶,还弄得全村人都知道了,气死我了……呜呜呜……”
张桂莲越说越难过,心里心疼二百个鸡蛋,所以眼泪一点都不吝啬地哗哗地流。
王凤琴和张油坊对视了一眼,都气得脸色煞白——怪不得今天来打油的人都翻他们的白眼,原来是老许家捣鬼,自己家闺女还得嫁人,这名声要是臭了可不好往回拉。
“你先别上火,明天,我就找一趟许景东,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个子午卯酉来,要是他能拿出证据也就算了,拿不出来,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一听要打架,张守柱立马激动了,欢呼道:“我也去我也去,打死这帮穷鬼!”
……
傍晚十分,许知念家里来了稀客——三叔许景海。
他胖头涨脸的,看着像是窝了一肚子的气似的,进来也没说啥,一屁股坐在了炕上。
“老三,你干啥来了?”许景东已经听媳妇说了今天的事儿,以为许景海是来兴师问罪的。
“大哥,我要是没猜错的,明个晚上,张油坊准得来,你……你们该躲躲就躲躲吧。”
许景海说完,就跟烫腚似的,起身就走。
“啥意思啊?老三,你把话说清楚,我们还没去找他算账,他还得来找我们?”许景东气得声音都打颤了。
“可不是咋地,都和你说过了,别惹老张家,你就是不听,反正我话也带到了,张油坊的儿子下手没轻没重,没成年,又是个二等残废,你……你可别跟着硬碰硬!”
许景海是三兄弟中文化最高的,上过一年中专,稍微懂点法律,他知道张守柱这个情况属于限制行为能力人,打了人也不用负责,所以,思来想去,决定来给大哥提个醒。
许景海说完就跑了,留下一家人面面相觑。
“这张桂莲咋还没完没了了呢!”宋淑芝又犯了愁。
“没事儿,明天我请个假,我就在家等着他,我看他还能怎么个不讲理法!”
“爹,娘,我看,我还是上隔壁村把大哥叫回来吧。”二哥许知齐比较理智,他知道现在多个人多份力量,可就算是他们兄弟两个齐上阵,恐怕也打不过一个张守柱。
“对,让你大哥赶紧回来,咱老许家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每个人都得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啊!”
“爹……”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