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老爷跟沈福喜赶回家的时候,看到第二进的厢房塌了一个角,两个人更是着急,赶紧往后宅走。
路过书房见沈昕业和郭辽都安然无恙,沈三老爷叮嘱二人在院里多待一会儿,不要这么快进屋去,又急忙往后头走。
沈福喜先冲上楼,见屋里满地狼藉但是却一个人都没有,她大喊:“阿娘?阿娘?”
后院传来阿许的声音道:“小娘子,夫人在后花园里呢!”
沈福喜三步并作两步下楼跑到后花园,见花园中间的空地摆着个软榻,赵氏恹恹地躺着,脸色似乎也有些难看。
“阿娘,你受伤了?”沈福喜担心地凑上前,见赵氏额头上鼓了个青紫色的大包,“这是磕在哪儿了?”
沈三老爷也被吓了一跳,忙问有没有请大夫。
赵氏在丫头的搀扶下抬起身子,靠在引枕上有气无力地说:“就是磕了一下,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事儿,等挪下来之后反倒觉得有些头晕。”
下人回道:“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不过外头乱作一团,也不知道能不能请来人。”
沈福喜感觉赵氏应该是轻微的脑震荡了,让她好生躺着休息,提醒沈三老爷道:“阿爹,你赶紧去衙门看看吧,刚才回来的一路看到有许多房子都塌了,估计得有不少人受伤,得赶紧安排救人,还得提防有人趁灾打劫。”
沈三老爷以前只听说过地动这种事,头一回赶上就遇到个这么大的,从出事到现在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听到女儿这话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不光是一家之主,还是庆州的父母官,外头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自己去处理。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大岁数了,这种事情居然还要等女儿来提醒。
沈福喜见状又补充道:“之前郭先生讲过,庆州这边前朝也发生过地动,据说大震之后还会陆续有一些小震,好在如今的天气还不算冷,把能动的人都疏散到空旷的地方去更安全一点。”
“郭先生讲过地动?”沈三老爷惊讶地问,心里盘算着那是不是可以先去找郭辽取取经,看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办才好。
“之前将舆图的时候提到过。”这句话倒不算是撒谎,郭辽之前的确提到过庆州一百多年前发生过一次大的地动,沈福喜当时也追着问了几句,据说那次光是庆州地面就死了一万多人,不知道这次会有多少人遇难。
沈福喜看着沈三老爷依旧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一来担心外面的伤亡问题,二来也是担心这么大的事情会影响沈三老爷的仕途,忍不住说:“阿爹,那天郭先生讲过地动之后,我还想呢,万一真的发生地动该怎么办,结果没想到还真……”
沈三老爷心里盘算着,听了这话顺口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首先得组织当地的青壮年,让官兵带着去各处救人,派人守住粮行和药铺,将城里的大夫叫到一起,集中救治受伤的人。让各处里正、户长等人统计辖下人员的伤亡情况上报,不明身份的尸体集中安置,避免污染水源或是传播疾病。郭先生以前说过,大灾之后常有大疫,一定要小心避免才好。”沈福喜一口气把自己能想到的注意事项都说了出来。
沈三老爷瞠目结舌地看着女儿,心里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虽然早就知道女儿对各种偏门的东西感兴趣,也喜欢思考一些事情,但是没想到竟会想得这样深,这样全面。
沈福喜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没注意到沈三老爷惊愕的神色,小手托着下巴道:“这么大的事情,要瞒肯定是瞒不住的,阿爹去衙门跟大家合计一下,赶紧先派人快马进京报信,然后等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之后,还是得报上朝廷才行,说不定朝廷会有赈灾的钱粮拨下来呢!”
沈三老爷脚下略有些发漂地走到前院,见到郭辽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十分欣慰地说:“你把福喜教得不错,每年给你涨十贯钱。”
郭辽意外地被天上掉的馅饼糊了一脸,整个人有点儿凌乱,眼神忍不住朝沈三老爷脑袋上瞟,心道该不会是刚才被砸了头吧?
沈昕业原本在京城在户部任职,对赈灾这种事还是有所接触和了解的,所以给沈三老爷提醒道:“三叔,这么大的事儿,得赶紧派人快马送信回京才好,若是消息从其他渠道先传回去了,您这边可就被动了,运气好算个延误上报,弄不好给定个有意隐瞒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我先去衙门看看情况,找城里的官员商议一下,总要将地动的等级定下来才好上报。”沈三老爷这会儿脑子基本已经转过弯儿来了,转身对郭辽道,“郭先生,劳烦您回本家跑一趟,看看郭家的情况,若是郭家人都没什么大碍的话,就请郭老爷来衙门一趟,说我有事相商。”
郭辽闻言连忙应诺下来,也顾不得换下身上灰扑扑的衣裳,随意抹了把脸就急忙往本家过去。
这么严重的地动不是小事,城中受灾已经很是严重,其余镇子或是村落的房子只会更加简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伤亡,灾后那么多需要处理的事情,只靠官府的人明显是不实际的,当地的望族大家也必须要鼎力襄助才行。
沈三老爷来到衙门的时候,州衙的大小官员基本都已经到了,有几个衣着略带狼狈,但大多数都还是仪表整洁的,看来各家应该都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本地的官员对地动还是经历过的,只是头一回遇到这么严重的罢了,所以相比起来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