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术业有专攻,种地这种事儿,沈福喜连半瓶子水都算不上,最多是个湿湿瓶底儿的水平。当然,如果说吃的话,她还勉强能够得上少半瓶水。
种玉米这种事儿自然是交给了专业人士,她给自己的定位是监工和质检,毕竟只有她知道后世的玉米是什么样子,哪个好哪个坏还是看得出来的。
年后还没出正月,沈闳就选了一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庄子,挑出俩的可用之人全都是全家签了死契在沈家的,周围还布置了几个岗哨。
他原本打算等这一年的玉麦种出来以后再跟小皇帝提这件事,但是后来琢磨了几日,觉得还是先透个口风比较好。
只是这个口风要如何露,却还是要一些技巧的。
这日轮到沈闳入宫给小皇帝上课,正好看到陆云景也在,沈闳上前见过小皇帝以后,便跟陆云景寒暄道:“最近怎么也不见你来找阿靖和福喜?可是太忙了?”
陆云景闻言一愣,最近沈福喜在忙着玉麦的事儿,一直住在城郊的庄子上,沈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抬头见沈闳冲自己微微使了个眼色,顿时会意过来道:“阿馥最近弄了个什么玉麦,天天也不知在瞎忙什么,我去了两次都扑了空。”
小皇帝闻言便问:“玉脉是什么东西?”
沈闳面露赧色地说:“还不是阿馥那丫头,从西洋人那边讨来的东西,说是要种了喂鸟雀,天天都没有正事儿。”
小皇帝才明白不是玉脉而是玉麦,点头道:“西洋与咱们大梁隔着大海,作物肯定也会有很多不同,若是这能将西洋的作物在大梁种活,倒也不是坏事。”
沈闳等的就是小皇帝的这句话,拱手道:“还是官家想得长远,臣都未想到这个问题,回去一定叫阿馥好生种着。”
于是,玉麦这件事就被沈闳这样轻描淡写地在小皇帝面前带了一句,小皇帝也并没有把这件事当成什么大事儿,说完便也抛诸脑后了。
沈福喜今年的大部分精力却都放在了这个上头,庄子里除了玉麦还种了辣椒和番茄,她还在继续找西洋人打听番薯,但是一直都没有消息。
几种作物播种发芽都十分顺利,沈闳选的庄子自然也都是肥沃的良田,所以天气渐渐暖和,就眼看着小苗儿蹭蹭地往上长。
沈福喜在庄子上窝了小半个月都没回城,这天沈昱靖忍不住了,趁着第二天休沐,放衙之后就叫上陆云景一起去了庄子。
进屋他便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来显摆地递给沈福喜道:“喏,得了个新鲜玩意儿,给你拿去玩儿吧。”
沈福喜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圆肚带木塞的玻璃瓶,难得的是瓶壁十分薄,如今大梁的玻璃制作工艺还十分粗糙,就算是西洋那边也与后世相差甚远,能做出这样薄的玻璃制品实属难得,难怪被沈昱靖当宝贝一样。
她拿着玻璃瓶把玩了几下,正要交给阿许收起来,突然间灵光一闪,手松开瓶子一拍脑门道:“我怎么就这样笨!”
“瓶子……”沈昱靖大喊。
阿许赶紧伸手去接,但是已经晚了,瓶子擦着指尖继续下落,却没听到预想中的碎裂声。
沈福喜低头一看,小黑大张着嘴叼着瓶子,抬头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
那瓶子肚有点大,所以小黑只能努力把嘴长到最大,仰头等着沈福喜把瓶子拿走,口水都要顺着嘴角流出来了。
“小黑真是好样的!”陆云景拍拍小黑的后背,看着沈福喜笑得不行,只得自己伸手把瓶子拿出来,让小黑的嘴巴解放出来。
沈昱靖赶紧叫人去把瓶子洗干净,无奈地对妹妹说:“这东西稀罕得很,别人想要都弄不到呢,偏你不当个好东西。”
“哪儿能呢,就算只是个普通瓶子,只要是阿哥送我的,我都当宝贝呢!”沈福喜赶紧甜言蜜语地对沈昱靖道,“阿哥,你这瓶子是哪里来的?”
“从一个西洋人手里买来的。”沈昱靖道,“今日放衙,本来是去找阿陆的,结果路上遇到个西洋人在卖这个瓶子,周围有人不识货,有人识货又买不起,我细看了果然是玻璃的便买了下来。”
“西洋人在街上卖东西?”沈福喜抬手捏捏下巴,“落魄么?”
“他官话说得不太好,我勉强只听懂了什么生病没钱之类的。”沈昱靖拍拍妹妹的脑袋,“你最近对西洋人这么感兴趣?”
“我是在想,西洋那么多人来到大梁,为什么咱们不去西洋呢?”沈福喜眼睛发亮地说,“玻璃的工艺啊,作物啊什么的,在国内找个什么费劲得要命,那为什么不到西洋去看看……”
沈福喜越说越激动,起身道:“阿哥,咱们回城吧!”说罢也不等沈昱靖说话,就一溜烟儿地跑回去换衣裳了。
沈昱靖着实拿妹子没有办法,屁股都没坐热呢就有起身回城,好不容易赶在关城门之前进了城。
用过晚饭,沈福喜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先去田氏身边腻歪了一会儿缓解紧张的情绪,然后才去书房找沈闳。
沈闳听人进来报说是七娘来见自己,心里着实有些奇怪,要说这个孙女的确是很聪明,也把田氏哄得很好,但是却很少往自己身边凑,每次看到自己都是一副沉稳严肃的模样,今天居然主动登门,不知道是不是庄子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进来吧!”沈闳放下手里正在看的公文,换了个放松些的姿势道。
沈福喜进屋先给沈闳请了个安,然后上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