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按照军议定下的围城之策。
今川军三千於众铺展开来,四面营栅相望,幡旗如林,太鼓、法螺伴随牛马嘶鸣之声,相继不绝于耳。
除去留下的五百足轻,用于防备城内守军发动突袭外,其余人手便一日不停地挖沟垒墙,在莲照寺的相助下更是征集大量安云郡的百姓充当阵夫,一并赶上阵前,连日不停的筑造工事。
与此同时,户隐众借助隐藏在百姓中便利,开始对城内各项紧要设施展开破袭。每天晚上都会有忍者借着夜色做掩护,向城中水井中丢弃鸡鸭犬鼠等死物的尸体,按理来说出现这种情况,水井是要暂时性封存一段时间,待瘟气消散后,才可以继续饮用。
但眼下千国寺城正被重重围困,饮水本来就稀缺,看守水井的足轻担忧因玩忽职守而受到处罚,便隐瞒下实情,只将鸡犬的尸体打捞出来,就擅自供人引用,接过导致数十人因此患病,好在守城足轻的日常饮水都是取自虎出丸内的井立户内,倒是让守军逃过一劫。
当夜,一件粮库和兵藏又离奇失火,一口气焚毁了百十石兵粮和大量武备,气得绍田重高想要下令,再次全城搜捕户隐众残党,但却未能得到其余豪族的支持,尤其是小岩通兄弟更是将千国寺城视为将来的宛行地,虽没有得到高师盛安堵状,但还是认为只是迟早之事,故而坚决反对。
况且先前的搜捕,就闹出了许多乱子,引得城中百姓险些骚动。再来上一回,若是藏匿的户隐众煽动百姓一揆献城降伏怎么办?持反对意见的豪族并非全都是出自于私心,毕竟想要坚守住城砦,就少不得百姓鼎力支持。
不过,城中守军面对今川军图谋也没有坐以待毙。想要守得住城,不但足轻要戍守,城中的百姓丁壮也要参与进来。
足轻负责正面厮杀,百姓们也不能闲着,除去要向城头运送滚木、礌石,必要时还得一并登城协防。只有这样才能把后勤补给这方面的人手给解放出来,将有限的兵力集中起来,投入到惨烈防守战中。
今川军在城外掘壕筑山,千国寺城也一样如此。绍田重高清空虎出丸里的民宅,组织百姓在城内挖掘深沟。深沟里挖出来的土,同样堆积成垒,在曲轮内又建造起来了一条土墙。
万一外围的城墙被攻破,有了这条壕沟与土垒,守城方的军队还可以再继续接着负隅顽抗,所谓的步步为营,也不过如此了。
短短五六日的功夫,把城外的空地修筑成深沟高垒,矢仓遍布,内外阻绝。
如果说,高师盛暂缓攻城进度,是为了避免引起城中守军死战,那么深沟高垒就是为了打击城中安云郡豪族坚守的决心。
不敢出城死战,又没办法坚守,还能怎么办?内里筑墙无非是显示仍有对抗方法,安定人心的手段罢了,可逐渐消耗的兵粮和米粒越来越少的稀粥,却是骗不得人。
若是早几日今川军没有筑墙合围,还可以弃城逃跑。现在想跑就只能从山上撤退,翻过飞驒山脉退往越后国,这条险峻的山道,别说现在大雪封山,就是气候最适宜地春夏之交,也是困难无比。
“守城必守野,与其就这么被动迎敌,倒不如再次主动出击,博上一回!”面对新津重高这个提议,众人都不搭腔。
主动出击,不如说是主动送死更合适一些。城外的今川军虽然没有武田军精锐,但对付安云郡豪族拼凑出来的乌合之众是绰绰有余,川中岛撤回的村上军从心底畏惧高师盛这位赤鬼猛将,信浓众倒是无知者无畏,想要出城放手一搏,可惜战力实在太差,一定要绍田重高派兵协助。
磨磨蹭蹭,好不容易决定各家从部下抽调善战的足轻,组成死兵队向城外发动逆击,作战却殊为不顺。
朝比奈信置拨给高师盛统带的今川军士卒,虽逊色於郡兵,再军役众里也称得上骁勇善战,尤其是这些日子,陆续收拢的山伏恶党更是悍不畏死。
高师盛军法又严苛酷烈,前几日展开穷兵死斗,惨烈之程度,饶是岛崎景信久经关东恶仗,跟武田、北条、上杉三家都有交手,也不由为之侧目,思忖只有泰平寺合战能与之相比。
今川军先以车载土,妄图以板塀法修筑土墙,城中的绍田军用铁炮、火箭、发石机投掷滚石阻挡,他亲自带队会同三百敢勇的足轻出城袭扰,初时由占上风,杀得筑墙的信浓众大溃而回,遥望见监军的目付队手持太刀接连砍杀十余人,随后擒拿溃兵,十中抽取一丁,跟随着反击的今川军被再次驱赶回前线。
从壕沟外的野地,一直杀到曲轮墙下,飞矢如蝗,走石滚丸,喊杀震天。
这种胶着苦战,持续了整整两日,主动权时而在高师盛方,时而在绍田重高、岛崎景信一方。
到的后来土墙修筑完毕,高师盛干脆直接趁势麾军填壕,为接下来的战事做准备。
半截船、推车数目有限,先前鏖战中又被绍田军焚毁了不少,既然军中匮乏粮秣,索性调集阵夫以及信浓众里较为羸弱的杂兵,人人用布囊负土,随军而行。又命内藤光秀引恶党驱赶在后。
民夫、羸卒中有怯懦欲退者,当场斩杀,混在推车上,一并扔入水壕之中。时不时有阵夫、杂兵在运土的过程中,被敌军的箭矢、走石击中,只要伤势深重难以动弹的,不管死或未死,只要来不及返回的,也一概推入沟内。
被箭矢、落石当场毙命还算好的,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