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咱们还是赶紧把这几年的税给人补上吧!”金老财的儿子这几天胆战心惊,军政府的告示可是将他吓得不轻。不但要取消他们家的入仕资格,还鼓励人举报,这纯粹是不留一点余地啊。
金老财此时也有点坐蜡,两头都给人堵死了,只剩乖乖的补交税款这一条。可是一想到要补那么多钱,他就有点心疼。“这事先等等再说!说不准有转机哪?”
再等个毛线,都到这般境地了,还能有什么转机?老爹这是要让全家三辈子人都抬不起头啊!“爹哪儿来的转机,这事明显就是一个局,去年我看到满大街贴鼓励纳税的布告,就觉得有问题。现在好了,只要咱们家没足额缴税的事一报出来,外边的吐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哼!你老子我看不出来这是局?他李羊毛想要挖咱们士绅的根,可也不看看这天下到底是不是他的?”
“爹,你是说?”
“好了!祸从口出,你以为老爹我留这辫子是为了什么!占了巴掌大的一点地盘,就乱行逆命,也就这点出息。”
从老爹房间里出来,金大郎心事重重。老爹说写李羊毛不会长久,可他怎么就看不出来哪?总觉得心里边不踏实。再说满清来了,也未见得是好事!前几年他们家的日子没好过到哪里去。
马家河李家庄今年又迎来了一个丰收年,看着刚刚从地里拉回来的麦捆,老李头心里踏实不少。今年的夏粮看来要比去年还能多收一些,粮食现在是不缺了!饿肚子吃草根的事,已有两三年没发生。
“老大,这两天咱们的麦就都拉到家里了!你和老二收拾一下就赶紧到修路的工地上去。现在修到延安的公路正缺人手,工钱还能高一点。”李老头今年以来就像是钻到钱眼里了,家里的两个儿子一有时间就被催着出去打工挣钱。
“爹你急啥啊!修路的活一直有,还怕挣不到钱?”
“急什么?今年你们不多挣钱,明年拿什么把剩下的房子修起来?”李家的三间砖瓦房已经盖起来了,看着院子里空的地方,老李头就急的受不住。按目前的情况,赶年底似乎能攒够钱,把整个院子都盖好。
“爹我正要给你说这事哪!明年房子能不能先不盖?咱们买辆货车!我听人说拉货的生意好做的很,只要有车,根本就不愁没货拉。咱们买辆车,一年都有事情干,挣的钱可比到工地上干多不少!”李家就在振川到延川的公路旁边,对于货车这门生意,家里两儿子早都看的心热。
两个儿子不想盖房,想要买车。李老头一时半会还真下不了决心,货车的生意他也觉得不错。可要让他明年不盖房子,又有点放不下。“这事咱们先不着急定。总之都要攒够钱再说!你们两先到工地上挣钱,等过段时间秋粮也收了,认完税我们爷三再定!明年我还想着让老二去侯爷手下参军哪!”
“爹,你同意老二参军的事了?”
“哼,侯爷让我们这种老实缴税的人家才能参军,这是照顾我们老实人哪!不说参军拿的工资,就是去参军能打鞑子还能识字学本事,有个好出息,这就是恩惠!”
李家父子三人边干农活,边畅想着未来。他们对以后的日子信心是越来越足。以前大家挣扎在温饱线下,只想着如何活下去。现如今,他们想的更多,盖房子、买车、还有提高家庭地位奔一个好前程,都需要考虑起来。
李大喷子在延川时报上发的惊人言论,在延安和榆林两地引起的波澜并不大。这两地正经的读书人不多,十几个县加起来有举人身份的也就十来二十个。
但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原本只在陕北内部发行的报纸,没过几天就流传到外边了。因,流传的速度居然也空前的快。大家都对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充满了好奇心,抱着猎奇和批判的心态争相传阅。
也就是因为地域和统治形态的阻碍,不然延川时报说不准一下子就会成为流传全国的畅销报纸了。从陕北到关中,再从关中到江南,读书人之间最近一段时间讨论的话题都和时报的内容有关。若是那个读书人,没看过通过秘密渠道抄传过来的报纸!那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读书人。
杭州城外的一处庄园里,秘密的聚集起了一群读书人,他们正在对报纸的内容展开一场大批判。
“这个贼子果然与李闯之流是一丘之貉!此贼比李闯更恶!”
“公然为阉党收矿税翻案!这人莫非早就与阉党有交往?”
“将我东林人士污蔑为祸国殃民之辈!这贼子就应该被千刀万剐!”
“枉我等此前还觉得此贼抗清有功,想要与之联络一二!现在看来幸亏没与这狼子有交往!”
众人义愤填膺的谈论着报纸的内容,越谈越激动。恨不能追到陕北去,把羊毛贼痛斥一翻。也就是杭州离陕北的距离实在太过遥远,他们这些人过去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牧公,你怎么看此贼的言论?”一位读书人问坐在上首的老者,这位老者是这些人的主事。
老者见有人询问他,拽了拽自己的山羊胡说道:“贼子不足与之谋,此贼非但凭空污蔑我东林人士,还擅批祖制,可谓是无君无无父,不忠不义之徒!天下大事也是他一个阉党武夫所能指摘的?”
听了老者的言论,众人深表赞同!这无知武夫,简直是胆大包天!他们这些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人。当年魏忠贤和他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