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师徒
春日的清晨微凉,薄薄的白雾将湿意弥漫了整个西南小城。一身穿深灰色襦袍的修长身影穿过了几条街巷,来到郡主府前。
“云先生,您回来了。”透过雾气认出来人是谁,守门护卫忙恭敬行礼。
“恩。”谦和又不失威严的应了声,云赋跨步入府。回到屋子,云赋洗去了一身风尘之后招来侍从,“你去主院问问,郡主殿下现在何处。”
“是。”那侍从得命去了,片刻后回来禀报道,“先生,郡主殿下此刻正在主院,只是吩咐了不许人去打扰。”
云赋闻言,当下明白过来。按小染青的一贯作息,此刻应该还在练武。遂话锋一转,关心起自家徒儿来。“沉儿这几日可有安心休养?”
“回先生,云少爷一直遵照您的叮嘱卧床养伤,饭食汤药也都有按时用。只是……”那侍从说着突然支吾起来。
“只是什么?”云赋最不喜人故弄玄虚的话都说不干脆,当下板起脸来。
“只是听伺候云少爷的录儿她们说,云少爷每日醒时总是会用手小幅比划些什么,似是……武功招式。”这算不算是违背了安心休养的医嘱呢?侍从有些不确定。
“武功招式?”云赋挑了挑眉,沉儿平日最不喜的便是练武。如若不然,也不会十几年下来武艺还是三流水准。以他对自家徒儿的了解,即便是养伤无聊,他也该读医书解闷才是,断不会比划武功。疑惑萦绕心头,再念及云沉堪堪醒来时所感受到的违和感,云赋皱起眉头,自家徒儿到底是怎么了?“沉儿现在可是醒着?”
“回先生,方才听录儿说,云公子刚用了早膳,想来应该还醒着的。”另一名侍从答道。
云赋闻言,起身出了屋子,往云沉那儿去了。一进门,却见自家徒儿正衣冠严整的坐在椅上,一手执书,一手捏着茶杯盖儿慢条斯理的拨着茶沫。他瞪了先前回话的侍从一眼,这就是他所谓的遵照叮嘱卧床养伤?“沉儿,你怎的起来了。”
早在云赋走到门外时云沉就听到了动静,但他直到云赋出声才似发现其到来般,扶着椅子缓缓立起,“师父,您回来了。”
“为师不是嘱咐过你十日内不可下床的吗?”云赋语带严厉的问道,细心的察觉云沉行礼时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云沉微低了头, “躺了这几日徒儿觉得好了很多才起来坐会儿,师父不必担忧。”
听他如此说,云赋便伸手为他把了脉,确认其身体的确大有起色才稍稍缓了面色。“躺了这么些时日的确是难为你了,但伤口还未痊愈,不可久坐。”
“徒儿明白。”云沉乖顺的应了,一如往常。
“听说你这几日一直在比划招式,怎的突然勤奋练起武来了?”两人落座,云赋状似不经意的提起。
“哪里是什么武功招式,只不过一直躺着筋骨松散的难受,徒儿便比划比划五禽戏。一来是活动筋骨,二来也是打发时间。”云沉解释道。
“原来是五禽戏,”云赋轻抚美髯,笑道,“为师记得当初但凡招式里,唯独这五禽戏你学得最快最好。没想到十几年过去,还没落下。”
“其实徒儿也是多年不曾练过,只是这几日实在无趣的紧,便重又比划了起来。这五禽戏虽然浅显,但多少有些强身健体的功效。以徒儿如今的情形,练练还是有些益处的。”云沉有条不紊的说道。
“你说的不错,只是要小心别触及伤口。”云赋提醒道。
云沉自是应和,“师父说的是,徒儿定当留意。”
“记得当时为师问你,为何独独这五禽戏学的这样好。你回答为师说,因为这五禽戏中的五种动物你都见过,尤其是那猿猴,还常与你一道玩耍。”云赋回忆着,扶着须髯又笑了。“说起那猿猴,你可还记得自己险些将它活埋的趣事?”
云沉顿了顿,因低头而掩藏在阴影中的眸中闪过亮光。“难为师父还记得这样的糗事。”
“呵呵呵呵,山中寂寥,也只有这些难得的趣事可以解闷,为师自然是要牢牢记着的。”云赋又笑了,眼中有光亮忽明忽灭。
注意到云赋的神情,云沉蓦地抬头, “倒是徒儿疏忽了,师父一大早的过来想来还没用过早膳。录儿,你去厨下做些拿手的糕点端来。”
“是。”想到云沉要吃她亲手做的糕点,录儿很是欢喜的去了。
于是,房中仅剩云赋云沉师徒二人。
卸下了面上的温和笑容,云沉顿时如换了个人般变得冷硬肃杀。给自己添了杯茶,他望向云赋。“你有话问我。”
不同于云沉的从容淡定,此时的云赋看上去很是激动。只见他沉着脸说道,“老夫教过沉儿许多,却从未涉及五禽戏。而那差点被活埋的是只冬眠的熊崽子,而非猿猴。”
“果然瞒不过你。”谎言被揭穿,“云沉”却还是泰然品茶,不见丝毫慌张。知徒莫若师,云赋与云沉朝夕相处十余年,彼此间最是熟稔。而他对云沉此人所知甚少,假扮起来自然破绽重重。从一开始,他就没指望能瞒过云赋。但他只要瞒住她就可以了,不是吗?
“你,究竟是谁?沉儿呢?沉儿被你弄哪里去了?”云赋重重搁下茶杯,立起身来逼视“云沉”。
“正如你所想。”“云沉”回视云赋,那目光里含着的不是尊敬,不是孺慕,而是凛然威严。“吾名云霄。”
“你……”云赋双眸陡然大睁,他虽有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