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富商骆永年回到家确认送他回来的“贼兵”没进来,只在外面等侯后,方才腿肚子一哆嗦瘫坐在地,想嚎啕大哭又怕外面的贼兵听见,便只能在那抽泣哽咽。
其妻吴氏见了自是关切,待从丈夫口中得知他竟要将宝贝女儿送给贼人,吴氏是又急又气,只觉天要塌了,急火攻心之下便要往院中水井投。
骆永年哪能让妻子寻短见,急忙上前抱住,夫妻二人如两没骨人般双双坐在地上。
“真要把娇儿送去?不送行不行,我们给钱,他们要多少我们给多少,便是把这份家业都给他们也成,只要能保下娇儿...”吴氏哭得跟泪人似的。
“没法子了,贼首只要娇儿,限我一个时辰内把人送去,若不然便将你我连同娇儿一起杀了!”
骆永年也是无奈,他在州衙时曾跟贼首提出愿意交纳银两赎人,可贼首根本不理会只说要人,并派人押他回来带人,这叫他能有什么办法。
唯今,也只能将女儿送过去了。
送了未必死,不送就一定死。
类似骆永年夫妇这般哭哭啼啼送女送儿甚至送孙的,高邮城中到处都在上演。
各家送到州衙的不是长子就是长孙,概因陆四明确要求必须是长子长孙,敢有庶出冒充长子送来的,一经发现立即抄家灭门。
为何是长子长孙,而不是所有儿孙都可,便是这个时代的礼法原因。
长子长孙,才是大门大户的根!
如此赤裸威胁之下,各家纵是再不情愿,也只能将长子长孙往州衙送。
有些胆子小的长子长孙听说要将他们送给贼人为质,当场就吓晕过去。仆人们没法子只能将人直接抬去。
州衙内,陆四让那高邮老父母何川去出榜安民,叫那同知钱大朗配合风字营接收州衙所属各库,以及归并州衙所属的“武装力量”,如衙役,乡兵和火兵。
在和程霖商量之后,陆四决定由风字营的队官、也是他表叔的陈大佐带本队留在高邮城。
一方面监视高邮这帮官吏士绅,另一方面等侯正在运河破冰赶来的漕队。一队人有点少,陆四想了想又叫人将富安陈大江唤来,命他带手下那几十条汉子同陈大佐一起坐镇高邮。
并对二陈交待不要干涉高邮州衙行事,只要他们不反,城中原先何样就何样。安排好这些事后,孙武进一脸异样的过来说那个富商骆永年把女儿送来了。
“噢,”
陆四生了兴趣,大手一挥:“去瞧瞧。”
结果看到的却是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囡囡,这可把陆四搞得很生郁闷,原以为那骆永年都四五十的人了,女儿起码也得十七八岁,若是生得漂亮些,哪怕不难看,陆四都不介意来一次军民鱼水情,从而能跟校长一样和淮扬资本集团搭上钩,于内战之中大肆挥舞银票。
可这个小囡囡...
郁闷的陆四原是要将人送回去,转念一想还是让孙武进将人留下,命从州衙差役家属中找个妇人看养。
“陆爷,一个小女孩,我看还是算了吧。”可能小姑娘太好玩,孙武进这回倒想当个好人了。
“留着她,她爹有用。”
陆四抬手让孙武进照办,又叫他将通判赵文找来。
陆四想从赵文这里了解扬州那边的情况,如知府何人,有无驻军,带兵者何人。
赵文回说扬州知府名谭文道,是山东济宁人,崇祯四年二甲进士出身。
“这个谭文道为官如何?”陆四问道。
赵文犹豫了下说尚可。
“接着说,”陆四弯腰解腿肚子的绑腿。
“驻军倒是没有,不过年初史部院从漕督转任南京兵部尚书时,曾将其麾下援剿都司史德威留在扬州,那史德威听说少时就会骑马射箭,跟着史部院与贼人...与农民军打了两年仗,颇是勇猛。”
赵文及时纠正了口误,问他话的就是贼人,哪有当着和尚面骂秃驴的。
“史德威啊,”
陆四点了点头,将解开的绷带放在桌上。史德威这个人他真不陌生,史可法临死前收的义子嘛。不过义父死后,这位义子降了清,好在没有替清廷卖命,而是隐居了。
“史德威手下大概有多少兵?”
陆四问这话的时候,程霖和孙武进,还有那个大红袄左潘安走了进来。
“这个,”
赵文不敢瞧进来的“贼人”,摇了摇头直言他并不清楚,但估摸不会多,两三千人可能。
“两三千?”
程霖心中惊讶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只对陆四道:“若扬州有两三千官兵驻守,咱们是不是等谢兄弟他们大队赶到再动手?”
现在高邮只有陆四直属的旗牌队500兵,程霖的风字营1200余人,另外就是宝应沈瞎子他们700多人,自愿参加淮军的一百多高邮卫的士卒,加起来也只有两千多。
如果扬州城史德威手下真有两三千兵,那这点兵力根本不占优势,冒然攻打肯定是拿不下扬州城的,甚至弄不好还会被扬州守军击败。
程霖意等谢金生的新一营和那几千自愿南下的河工赶来,如此人多声势壮,虽不敢说一定能打下扬州,但起码能将城内的官兵吓得不敢出来。
只要官兵不敢出城,淮军破城的机会就有。实在破不了就另想别的出路,总好过就带着这点人手去打的好。
陆四却摆了摆手,道:“不等后面,明天照旧出发。”
“大兄弟,就咱们这点人,怕是?”大红袄左潘安虽然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