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白了他一眼,说道:“跟我来。”说罢向西耳房走去。
吴波一头雾水的跟在他后面,见他进了一间亮着烛光的房间。他知道今晚侍寝的妃嫔没走,一定是住在了这房里,自己进去大不适宜,遂在房门口停住了。
乾隆进去后,不见他跟进来,又走出来,也不说话,只是拽住他的手臂,用力的拉进房里来。
芷兰见他拉进来一个陌生的侍卫,赶忙拽过被子盖上了自己赤裸的双脚,有些愠怒的看着乾隆。
乾隆也不管她,径自拉着吴波到榻边,拉过一把椅子,摁着他坐了,然后坐下,这才对着大惑不解的两个人道:“这是吴波,这是芷兰。”
声音虽然很小,却瞬间将两个人惊得呆若木鸡!乾隆见状,又重复了一遍:“他是吴波。”又转头对吴波道:“她是芷兰。”
吴波先有些反应过来,他结结巴巴的道:“老……老大,这大晚上的,别……别闹。”
“没和你闹,她真的是芷兰。”
吴波仍旧是张口结舌的不敢相信,芷兰却看出了端倪,她盯着吴波,颤颤的说道:“我问你,我左肩膀有一道疤,是怎么来的?”
吴波像遭了电击似的浑身猛的一颤,声音也哆嗦着:“是咱俩……在胡同里跑,让铁丝……划的。”
这事连乾隆都不知道,这是再也不会错的了。
芷兰“呼”的掀开被子,“通”的一脚踹在吴波大腿上,“你怎么也来了?奶奶怎么办?”说着已经掉下泪来。
“我也不想来……”吴波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却说弘晳和弘晈,在从允禄那里得知朝廷要征朝鲜的第二日,便命人悄悄的将这个消息散布了出去。
朝鲜国常年有人在北京住着,很多人对外的身份是生意人,实际上干的是为本国搜集清廷情报的活。
从军情民政到官员任免,从宫闱秘闻到市井流言,都是他们搜集的对象。
以至于后世的人们发现,清廷所记载的历史中有许多故意隐去或语焉不详之处,在朝鲜的《李朝实录》中却有着比较详细的记载。
很快就有人将这个消息传到了朝鲜国内,李昑闻听大惊,连忙派出几十人的使团前往北京探听虚实,以作应对。
使团跋山涉水,从义州到辽东,再到广宁(今辽宁省北镇市),二十几日才风尘仆仆的赶到北京。
刚开始只是风闻,没见清廷有什么大的动作,也不敢贸然出面交涉,只是私下里找朝廷官员打探,却没一句确切的答复。
直到后来见岳钟琪频繁出入兵部、户部,有时还要进宫,大批清军也开始调动集结,这才紧急向国内递送情报。
李昑一面召集群臣商议对策,整军备战,一面指示在北京的使者朝觐乾隆,问明事情原委,竭力争取让清廷罢战息兵。
使者两次请求觐见皇上,都被乾隆拒绝了,每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直到四月底,终于等来了皇帝召见的口谕。
这日巳正时分(上午十点),乾隆端坐在养心殿正殿的龙椅上。朝鲜使臣听到太监传见,躬身趋进了养心殿,走到丹墀下叩拜道:“朝鲜国特使,臣金景隆恭请圣安!”
“起来吧。”
金景隆谢恩起身,乾隆问道:“你家国王近日可好?”
“回皇上,鄙国王安好,也命臣代为叩请圣安!”
“回去跟他说,天儿暖了,如果愿意走动,朕请他来北京看看。”
“谢皇上。”金景隆直截了当的说道:“鄙国王还有一事,让臣代为叩问皇上。”
“何事?”
“近日有传言,皇上要兴兵征讨鄙国,鄙国王疑是有人搬弄是非,谣言惑众,挑拨鄙国与天朝间的关系,特命臣向皇上奏明。”
乾隆却没有理他的问话,反问他道:“朕曾听过一首诗,念给你听,你可知是何人所作?”
“忍道孤城月晕年,自兹不得更朝天。痛哉申年已周六,故国无人荐豆笾。”
“回皇上,此诗乃鄙国先王肃宗所作。”
“哦,你可否为朕辟讲一下诗句的意思?”
“回皇上,这是先王颂明太祖的诗作。”
“还有一首,你再听听,天生圣主济苍生,嘉瑞同符夹马营。手提三尺草莱起,扫尽腥尘寰宇清。”
“真是好诗,不知道你家国王要何时手提三尺,来扫尽腥尘呢?”
金景隆闻听,急忙跪下道:“皇上,此诗也是鄙国先王所作,如今先王已经薨逝多年……”
“哼,”乾隆冷冷的道:“李焞虽然不在了,他建的大报坛还在吧?朱洪武和崇祯的灵位还供奉在里面吧?”
“以为朕不晓得他建大报坛的心思?宣扬尊周义理,鼓吹华夷之辨,自许为‘四海腥膻’中仅存之净土。”
“嘴上对大清称臣纳贡,内里念着汉家江山,这个心,可问不可问?李氏父子以为我大清君臣都无知可欺吗?”
“皇上,皇上……”
“朕没空听你辩白,回去把朕的话说给李昑,若有辩处,让他自来与朕讲,你跪安吧!”
何志远高中状元后,乾隆将内务府在贡院西边水磨胡同一座三进的宅子赐给了他,离着吴波的府第也不算太远。
这些日子,他搬完了家,又奉旨在步军统领衙门军中精心挑选了五百名军士,由他率领着,每日操练,只等着随岳钟琪大军出征。
此时,他刚刚带领军士们完成了晨起的操练,便急匆匆的往紫禁城赶来。
西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