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祖咬牙瞧着林棋茹,林棋茹垂着头,一副恍然知晓自己做错了事情的模样。
薛姨娘面色阴沉,俩小孩谁也没敢再说话招惹,一路上安安静静的。
一进海桐苑的门,恰遇上了被薛姨娘遣去打探的喜杉。喜杉对薛姨娘见了个礼,上到前来小声回报:“扶枝不见了踪影。”
薛姨娘什么也没说,林棋茹却觉察到薛姨娘握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
而后,薛姨娘朝一旁的林辰祖瞧了一眼,展臂将他揽入怀中,仿佛是那在盘旋于头顶的苍鹰注目下,守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
老太太近几日的精神不大好。
前段时间,因为林辰光病了,老太太过去瞧了几眼,也不知怎地跟着不舒服起来。大夫过来看了看,说也许是过了病气,让老太太在屋里养着,未好之前可不能再去林辰光的院子了。
老太太闷在屋子里,成日的长吁短叹,一是为了长孙的身体,二是为了长孙的婚事,三是为了自己那不懂事只会听媳妇话的大儿子,愤懑到最后,老太太便把所有的责怪全推到了大奶奶顾氏一个人身上。
顾氏听李迎家的说完,笑了笑,问:“老太太还说了什么没?”
李迎家的摇头,“陈妈妈说,就这些了。”
陈妈妈是个明白人,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了一辈子,看得清楚林家谁忠谁奸,谁指望得上,谁没得好盼望。她很清楚老太太与顾氏已是积怨陈年,中间还夹着个薛姨娘,想要彻底化解多半是没了可能,只能尽量将摩擦减到最低,所以偶尔透露些音讯给李迎家的,让顾氏知道老太太的一些想法,到时候面对着老太太的火气时多少有个底,不至于闹得两人都没了下台的余地。
李迎家的替顾氏磨着墨,顾氏蘸了蘸,将欲落笔时突地一顿,道:“这倒是蹊跷了,我们薛姨娘居然这次没有动作,连个告状也没呢。”
李迎家的忙道:“想是她怕了大奶奶了。”
顾氏一笑,“她没有你们看起来那么柔弱。”
良久后,顾氏又补了句,“懂得恰到好处示弱的人,从来都不是真的弱者。”
薛姨娘和沈氏不一样,从来都不一样。
沈氏却并觉得自己与薛姨娘有许多的相似之处,比如一样的软弱,一样的受老太太喜欢。
因着这种类似于同道中人的感觉,沈氏与薛姨娘之间的关系还算是不错。加之她与薛姨娘一向没有利益上的直接冲突,薛姨娘待她也算得上是好的。
所以,对于今日夜间薛姨娘破天荒的迟迟未至,沈氏有些担忧地问王善家的:“薛姨娘为何还没来?是病了还是怎地了?”
王善家的摇摇头,笑容有些勉强。
她这整日整日都在露薇轩中打理,那些个老妈子小丫头们全被养刁了,管起来十分不易,哪能像别的院子里管事婆子们的轻省,嫌来无事还能打探些风头同主子说说嘴。
没夸张的说,她王善家的可是成天累得头昏眼花腰酸背痛嘴抽筋呐。
对,嘴抽筋。那是因为成日叨念着露薇轩上上下下的刁奴们给整的。
谁给说说看,她忙活成这样了,怎么会有空知道薛姨娘今日是为什么原因,这么晚的点儿了还没过来给老太太问安呢?!
沈氏对于王善家的这一番摇头作答很不满。她觉得王善家的越来越不机灵了。
林书茹瞧了瞧空出的那张留给薛姨娘的位置,想起今日下午恰巧见到的情形,再偷偷瞄了眼顾氏,心里琢磨着,该不会薛姨娘又给大房奶奶使绊子了吧。
昨个儿她在东院屋子里午睡的时候,听见外头的丫头们议论着,说是大少爷林辰光屋里头的扶枝不见了,后来薛姨娘领着俩小孩从大奶奶屋里出来的时候,那个面如土灰啊,那个满眼的愤怒啊,显然是被大奶奶的什么举动给吓着了。最后有人总结,大奶奶果然恐怖极了。
林书茹对薛姨娘的印象不大好,总觉得她那双大圆眼睛有些三白眼的味道。虽然一身弱如扶柳的做派,林书茹却总觉着她骨子里透露出一种不大对劲的模样。
相比而言,大房奶奶顾氏虽然长得一张六棱脸,模样稍显端直了些,却很有一种平实安泰的味道。
“书茹。”正想着,沈氏压着声音冲林书茹喊了声,并使了个眼色。
林书茹一愣,立马反应过来,老太太正叫着她呢。
“祖母。”林书茹挪了挪,下了凳子,恭恭敬敬地站过去些回老太太话。
自打林如意成了林书茹,话便少了许多。如今总算是有些习惯了这副娇滴稚嫩的声音,林书茹说话的时候也就没了原先那股子别扭劲儿。
老太太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再过去些。等她走近时,老太太便开始问话了。
还吃着药吗?哦,还吃着啊。好些了么?哦,好些了啊。以后可要离着水远远的,宅子里砌出的那些个河塘可都要离得远远的,知道不?
一天两遍的,问的叮嘱的尽是些同样的事情,连沈氏都有些烦了,林书茹却不觉得烦。林书茹知道,老太太这是在疼着她的,来来去去的唠叨是关心的表现。虽然关心成这副模样,她却很受用。
她从小与爷爷一同长大,爷爷为人寡言少语,做事行止刚正有度,没得一句废话,也没得一个拖泥带水。
很多时候,她很羡慕别人有个这样叨叨的奶奶,有个这样叨叨的妈妈。虽然偶尔是有些烦,却总能感受到满满的疼惜和爱护。
不像她,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