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是符希若、胡一统这三位朝廷高官中的任何一位,也想不到,就在这个时候,三司属员尽数被抓。明天太阳升起过后,陕西承宣布政使司衙门和提刑按察使司衙门,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除了方不离谁都不知道,或许高居九重的宣德天子心里清楚,不过整个陕西,除了方不离,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可就连方不离也不知道的是,一个黑色的影子,越过了高大的城墙,钻进了西安府城外一个小镇里的院子里面,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什么。只知道,当他进了院子没多久,一个劲装男子从院子的马厩牵出来了一匹马,朝着华阴县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二天一早,华山派的山门前来了一位骑士,骑士一到华山派的山门前,一下就栽倒在了地上。守卫在山门前的两个华山弟子瞥见马上的标记,连忙将之扶到了一边,哪知道这骑士将两人退开,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块木制令牌交给他们,“快禀报掌门,西安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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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本来应该是敦促弟子们修炼武功的时候,可现在所有刘在华山上的不字辈弟子都聚集在了剑气冲宵堂或者现在叫做怀仁堂。原因,就是昨天夜里西安府府城里面发生的剧变。
“这方不离长能耐了,一夜之间竟然就将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两个衙门来了个大换血。下一步恐怕就是各州府县。咱们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胡不悲真对不起他这名字,满脸的愁苦,一张脸挤在一起,都出了褶子了。
“方不离手上有那么多人么?别忘了,他才多大岁数?主持过几次科考?陕西一地的科考成绩不好,也没几个士子能帮得上他的。就他夹带里的那点儿人手,这次他能不能把三司衙门填满了都是问题。还有多余人手来撤换陕西各州府县的主官?”胡不归脸上充满不屑,也不知道是冲的胡不悲还是方不离,“至于那些衙门里面的废物,吏都是咱们的人,官还能做什么?”
“以方不离的心机,他的招数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儿的,说不得,他的后招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崔不破经历了两年多的历练比起之前,成熟了不少,也不像以前那样喜欢胡吹一气。“诸位师兄,最近从风陵渡和潼关传来的消息,有不少的外地客商入陕,他们的车辙印极深。奇怪的是,沿途也不出售货物,直接往西安府赶去。关键的关键,身上那股气度不像是寻常商旅,倒像是…”
“倒像是什么?别卖关子。”韩月儿本来脾气就不怎么好,自从周不疑成婚过后。脾气越发的怪异了。当着这么多师兄弟的面儿,毫不客气地训着崔不破,半分面子也没有给崔不破留下。
崔不破望了胡不悲一眼,胡不悲苦笑着点了点头。崔不破心里长叹一声。就好像没有听见韩月儿说的什么一样,继续说了下去,“这批人,感觉多少有些贵气。似乎是朝廷的勋贵,但是浑身上下没有军伍气息,应该是南京方面的。”
“南京方面?方不离什么时候跟南京的那帮混吃等死的废物混到一块了?”听见崔不破这么说。胡不归哈哈直笑,“要真的是如此,那倒好办了。南京那群勋贵不单单跟科举官不对付,跟靖难勋贵也不对付,作为靖难勋贵中头面人物——薛禄的女婿,跟南京的开国勋贵勾搭不清。我看方不离的好日子也走到头了。”
“不一定。”沉默多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周不疑终于开口了,脸上说不出的疲惫。也对,无论是谁,要是连着几天赶路,也是这样子,“南京的勋贵们,是不像靖难勋贵那样掌控实权,但是树大根深,不知道有多少积蓄。别忘了,当年云南的那批宝藏,是落到了谁的手上。光是那一处就是多少金银?咱们每年运往内陆的那些珍奇宝物,不也多数是这些勋贵给吞下来的么。”
“可方不离可是薛六子的女婿啊!要是被北京方面知道他跟南京方面眉来眼去,那群跟着太宗皇帝打天下的靖难勋贵能不过问?能不觉得他背叛了他们?到时候还能淡然下去么?”胡不归问道。
“淡定不下去又能如何?方不离的根基是在宫内而不是外廷,只要奉天殿上坐着的那位还信他,只要进士及第的帽子他还戴在头上一天,方不离就不会有事。”周不疑按摩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说的那么轻松,可是方不离毕竟是圣眷优渥的封疆大吏,手握重权,还有薛剑这个都指挥使司指挥佥事支持。华山派虽然是地头蛇,却也难办得很,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赋税征收还有地方安定上面下工夫,“咱们唯一的又是陕西地方豪强缙绅多都是站在我们这边,或许这反面可以下一些功夫。”
“实在不行去找舒指挥使,他应该能想些办法,他可是陕西都司的指挥使。要压制薛剑那个行都司的指挥佥事,还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要是把薛剑给管住了,就断了方不离的一只手。要是还不行,就…”胡不归脸上狠色一闪而过,可在场众人每个都觉得心间一寒,以前阳武侯府跟华山派最为交好的时候,就属胡不归跟薛剑交情最好,可如今竟然…
“不能杀人,这次咱们面对的不是江湖上的朋友,而是朝廷的官员。要是手脚稍微有些不干净,被人知道了,咱们华山派就完了。”周不疑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胡不归竟然能出这么一个馊主意,连忙开口阻止,“还是先看看再说。”
掌门大师兄都这么说了,胡不悲他们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