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惭洛左边的是贤妃,而坐在他右边的女人却是纤漠不认得的。那女人一袭淡蓝的水云长衫,虽然是坐着的,可是婀娜的身姿却还是能看得出,一张桃花面,粉粉嫩嫩更是绝色的美女,虽及不上纤漠美得倾城,可是在这皇宫里也绝对称得上翘楚。
纤漠想,这便是那个和贤妃娘娘齐名的德妃娘娘吧。
纤漠望着德妃娘娘的方向,却不料视线却与她撞了个正着,德妃冲纤漠点点头,眼中没有笑意,可是却比贤妃虚假的笑容来得真诚了几分。纤漠疑惑,德妃似乎是认得她的,可是她敢肯定,德妃,她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
花灯会的正戏开始了,和民间的花灯会一样,无非是猜猜灯谜,赏赏灯而已,纤漠进宫之前,是个无人管教的人,所以城中的花灯会,她从没有错过,到没有这些从小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们那般好奇。
纤漠站得远,目光在女人们手中的花灯上流连,只是有那么一种错觉,似乎总有那么一双眼,目光追逐着她的。纤漠向着惭洛的方向望去,他笑得灿烂,俊美的脸上,却透着一股子刚毅,这样的男人,只一眼,便能攫住所有人的视线。
“我们只是这么看着吗?我给你做的花灯,可不是白做的。”柳子莲站在纤漠的身旁,目光顺着纤漠的望去,看见满脸笑容的惭洛,口中冷冷的问。
纤漠回头,望进柳子莲的眼中,竟是一片清澈。纤漠凝眉,在莲花池畔的女人,不管是后宫佳丽,还是宫女麽麽,只要是女人,看见惭洛的时候,眼中都带着一丝春情,可是柳子莲没有,她的眼中,有的只是皇上,那个掌管了天下的男人。
纤漠心中疑惑,面上却看不出分毫,柳子莲这样的女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纤漠猜不透,只淡淡扫了一眼手中的花灯,平凡的模样,只有一个“家”字。
纤漠冷笑,挑眉道:“聪明的你,难道看不出,今晚太后娘娘选的不是花灯,而是花灯的主人么?”
花灯到底只是花灯而已,这后宫里绝对不可能只因为花灯而办一场盛宴,这个道理纤漠懂。柳子莲沉默了一瞬,眸子里竟是有些不服,转过头将众人手中的花灯看了个透,那目光里有一瞬间的悲怆。
纤漠和柳子莲谁也不再说话,各怀心思的两个人,目光都落在那些灯火阑珊上,可是,眼里却都映不出半分花灯的妖娆。直到,某一刻,莲花池畔募的安静了下来,这种诡异的安静才将纤漠的思绪拉了回。
纤漠凝神一看,池畔的女人们,视线却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连满脸笑容的灿烂也一脸冷酷的盯着自己的方向。纤漠皱了皱眉,掩住半面的丝帕僵在脸上忘了放下。
“我的姑奶奶,太后娘娘指名要看看您的花灯呢?”太后娘娘的贴身太监摇摆着走了过来,奸细的声音在安静的世界里竟是刺痛了纤漠的耳膜。
纤漠愣了一下,握着花灯的手紧了紧,却没反应过来。倒是旁边的柳子莲机灵,将纤漠往前推了推,纤漠这才跟着那太监行到太后娘娘和惭洛的面前。
给太后娘娘和惭洛问了安,纤漠才站直了身子,将手中的花灯向前抬了抬,花灯不甚明亮,在凉风下,这样简易的花灯,倒是透着一股子的落寞。
“洛儿,你看……”太后娘娘热络的拉着惭洛的手,纤白的手指附上惭洛的,脸上挂着笑,美丽的女人,总是笑容灿烂。
惭洛的脸上也在笑,手掌和太后娘娘的手附在一起,竟是一副母慈儿孝的画面。可是看在纤漠眼中,不知怎的,心里竟划过一丝疼痛,这样温热的手,曾经游遍她的身。纤漠低下了头,将手中的花灯握紧了一些。
惭洛扫了一眼纤漠手中的花灯,却急急的将目光移开,平静无波的说:“母后要儿臣看什么,一个普通的花灯而已,在这皇宫里,寒碜至极。”
纤漠知道,惭洛是冷酷的,他的冷酷,她更是见得不少,可是,即使这样,他口中的淡漠还是让纤漠浑身一阵寒冷,越发的将头埋得更低了。
太后娘娘眼里精光闪过,一双柔荑拍在惭洛的手背上,娇叱道:“哀家哪里是让你看灯,是在让你看人。”说了一句,太后娘娘顿了顿,转过头对纤漠说道:“子莲,你抬起头来给我们皇上瞅瞅。”
纤漠眉头拧紧,手心一瞬间便被汗水浸湿,太后娘娘的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一个时辰之前,她对纤漠的态度还甚是冷淡,可是这一刻,她却又如此热络。可是,纤漠只是采女而已,心中的疑惑到底只能放在心中。
纤漠依言抬起头,睫毛缓缓的打开,一双水样的眸子在烛光下更是柔情了几分,抹上胭脂的脸,白里透红,粉粉嫩嫩的模样,却让池畔的所有女人一瞬间失了神。这样的女子,不该生在人世间。
“皇上,你看她,好看么?”太后娘娘脸上带着笑,语气里听不出半分心思。
惭洛的眼盯着纤漠的脸,目光却没有一刻的变化,只冷冷扫了一眼,转过头,答太后娘娘的话道:“倒是一个美人。”
“哦?连皇上都觉得美?”太后娘娘语气提高了几分,话锋一转的问:“那,你说她美,还是哀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