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来到黎晚歌和林漠北以前在纽约的住处。
斯蒂文接了一通电话后,抱歉的耸耸肩,表示得先离开一阵。
林漠北默默将黎晚歌的行李摆放进她的卧室,又做了一桌色香俱全的好菜。
“你舟车劳顿这么久,一定很辛苦,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好好吃一顿,再好好睡一觉,永远要记住,身体才是本钱。”
“谢谢你,漠北。”
黎晚歌感动万分,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林漠北看黎晚歌这个样子,心里也难受。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挑明问道:“没猜错的话,还是因为那个男人吧?”
“漠北,你不是我的亲人,却胜过我的亲人,所以我不想隐瞒你什么,我现在确实很纠结,你是我的心理医生,我想请你帮我分析分析,我到底是怎么了,再帮我做决定。”
黎晚歌放下筷子,愁云惨淡的看着林漠北。
这世上,唯一能信任,且能让她无所顾忌做自己的,大概只有他了。
“放轻松,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把你现在最烦恼,最纠结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就好了。”
林漠北像往常一样,以最温和,最能让黎晚歌放松的姿态,注视着女人。
“刚刚在车上,你也听到斯蒂文说了,慕承弦现在……遇到了麻烦,这个麻烦很可能导致他的死亡。”
“所以呢,你担心了?”
“我也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担心,只是脑子里,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他,我那么恨他,我明明该高兴得跳起来,可我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我想象的欢呼雀跃?”
黎晚歌揪着手指,神情痛苦,毫无保留的坦白着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因为倾听的人,是林漠北,不是乔司南。
她才能厚着脸皮,将这些可耻的想法说出来。
她知道,有这些想法,她对不起乔司南,更对不起自己。
“你没有欢呼雀跃,证明你还保留着你的善良,你的恨没有让你扭曲成一个冷血的人,这是你的美好之处,完全没必要因为这份善良,给自己枷锁,甚至产生愧疚感。”
“可我的善良有什么用呢,我的善良只会让我陷入万劫不复,只会带给我的家人,我的孩子灾难,我一点也不喜欢我的善良!”
黎晚歌语气激动,攥紧的手指,止不住颤抖。
她已经因为她的善良,‘死’过一次了,不想再重蹈覆辙!
“善良不代表软弱,善良也可以成为盔甲,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如果你能从这段仇恨中解脱出来,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林漠北手掌盖在黎晚歌冰凉的手背上,永远如春风化雨般,给人温暖。
在黎晚歌最艰难的那段岁月,就是他的这些耐心和温柔,把她从一个近乎疯掉的人,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所以,如果只有我才能救他,你也希望我去救他,希望我当一个以德报怨的人吗?”
“如果这会让你感到踏实,有何不可呢?”
“可他……可他就是个魔鬼,他差点杀死我,他害得我骨肉分离,他害得我家人痛苦,我也该去救他吗?”
“如果不去,他因此死了,你能确定自己不会有一丝难过和不安,那就不救……”
林漠北说到这里,停顿住了,长长叹了口气,“可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他如果真的因为你的见死不救而死,你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你会把自己困在阴暗里,再也体会不到快乐的滋味,我不想你这样,所以尽情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背负任何包袱,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林漠北的话,彻底让黎晚歌摇摆不定的天平倾斜了。
“我还以为,你会劝我不要插手,毕竟以前你骂他,可不比我狠……”
“我骂他,是因为我瞧不上他,将来我若见到他,我不仅骂他,我还要打他,但这并不代表着,我就该怂恿着你,放任这段仇恨滋生啊,只有彻底放下仇恨,才会拥抱真正的幸福,与其说我在让你救他,不如是让你救你自己。”
“我明白了,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漠北,你永远是我最好的药,能治愈我所有烦恼。”
黎晚歌和林漠北聊完之后,仿佛是窒息的人,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整个人都畅快了,明朗了。
不再纠结,也不再痛苦,彻底没有了心理负担。
林漠北说得对,她不是去救慕承弦的,她是去救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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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内瑞拉,魔鬼瀑布。
如白绫般的瀑布沿陡峭岩壁垂直落下,总落差达980米,这里与世隔绝,水量充沛,有让人叹为观止的地理环境,是世界攀岩爱好者的圣地,也是很多人一生都无法启及的地方。
魔鬼瀑布,官方又称天使瀑布。
因为它高度直入云霄,仿佛伸伸手,就能触摸到云朵,能抵达天堂。
可对某一部分人,尤其是极限运动者,这里却是天堂的对立面,是充斥着森森白骨,有无数魔鬼冤魂横行的地狱。
黎晚歌到达这里的时候,被这惊心动魄的悬崖峭壁惊到了,微张着嘴,很久都没能说出话。
当她想要再靠近一些的时候,却被几个身材高大,穿迷彩服,戴灰色面巾的男人挡住了。
“滚开!”
他们冷着脸,朝黎晚歌大吼。
黎晚歌壮着胆子,继续向前,据理力争道:“这里又不是私人领地,凭什么不让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