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最后一个胡同口,离家已经不远了。梁晓乐隐隐约约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娘,有小孩儿哭。”梁晓乐说着停住脚步,仔细听起来了。由于手还互相拽着,宏远娘和小宏根、梁玉云,也都停止了迈步。宏远爹也回过头来看梁晓乐。
前一段时间,曾经有过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放在了幸福苑门口。被孤儿院收为孤儿的经历。宏远娘对此十分敏感。立时摘下头上的围巾,让听觉会更敏锐一些。
一阵风吹过。随风带来了“哇儿哇儿”的细小的婴儿啼哭。
“在前面。听声音是个小月孩儿。“宏远爹说着,一拐一瘸的急忙走起来。
随着一行五人的脚步,婴儿的哭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宏远爹怕错过,一边走,还一边用灯笼照着路两旁的墙根。
一行人边看着便急急地往前走,当走到自家大门口时,一个荆条编的小筐子出现在五人面前,婴儿的哭声就是从小筐子里的小包裹里传出来了。
“弃婴。”梁晓乐首先想到这个名词。不过,这弃婴的父母也太缺德了,大年夜里放在人家门口!
“咳,大年三十把孩子扔出来,也忒……”宏远爹没有再说下去。
“快抱进屋里去吧,大冷的天,还不知在这里放了多长时间里呢?”宏远娘说着,把小包裹抱起来,揽在怀里。
婴儿似乎被惊动了,“哇哇”哭的更急了。
宏远爹赶紧把手里的灯笼递给身边的梁玉云,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又紧跑慢跑,开了北房屋门。点亮了堂屋和东里间屋里的油灯。
宏远娘、梁晓乐和梁玉云姐弟,一同涌进东里间。
屋里有炭火炉。暖融融的。
婴儿一直在宏远娘怀里哭个不停。
“是不是尿了?或者拉了?”宏远爹提醒道。
要换也得预备换头呀!宏远娘有把还在“哇哇”哭的“小包裹”递给宏远爹,让他揽在怀里取暖。自己赶忙打开衣柜,找出梁晓乐夏天盖的小被单,拿到炭火炉上烤了烤,然后掖在胸前的衣服里暖着。又找出几块碎布当褯子,把其中的一块也在炭火炉上烤烤热,然后和胸前的小被单掖在一起。
做完这些,宏远娘又从宏远爹怀里接过小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到炕上。慢慢解开。
小包裹里面是一床方方正正的小棉被。婴儿的头放在小棉被的一个角上,头两侧各放了一卷高出婴儿头部的旧棉絮。看来是怕棉被角压住婴儿的口鼻导致窒息才放的。
在婴儿脚头的小棉被里,还放了一个农家常见的玻璃水瓶,里面装满了水温还是温热的白水。看来是怕婴儿着凉。为婴儿取暖用的。
解开贴身包裹的单子,原来是个女婴。粉粉嫩嫩白白净净的小圆脸儿,五官摆放的位置恰到好处,一看就是一个漂亮妞。
缠脐带的布还新着,看样子也就出生一、两天。屁股底下水淋淋的。一片黏糊糊的黑屎,粘在小屁股上。
看来是尿了也拉了。
“赶紧给她用温水洗洗。”宏远爹说着,已经转身拿盆倒水去了。
梁晓乐和梁玉云、小宏根站在一旁,不错眼珠儿地看着,谁也不说话。
梁玉云和小宏根似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时不时地还咧嘴笑笑。
梁晓乐则感慨万千:是谁这么狠心。大年夜把自己的骨肉抛弃到别人家门口?!根据这些迹象可以断定:这还是一个有“爱心”的母亲抛弃的。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她希望她的孩子平平安安地活着。用棉絮卷支起被角防窒息,用热水瓶暖着小脚丫防冻着。
待宏远爹娘把一切都打理停当。小女婴还是“哇哇”地哭个不停。
“是不是饿了?”宏远爹又提醒。
宏远娘把自己的食指凑近女婴的小嘴唇儿。女婴立时停住了啼哭,张着小嘴儿,摇晃着脑袋逮(注1 )起来。
逮了一会儿,自是没逮着,又“哇哇”大哭起来。
“看来真是饿了。”宏远娘说。
宏远娘赶紧从暖水瓶里倒了点儿白开水。用小勺头顺着女婴的嘴角滴了几滴。
女婴贪恋地嘬着小嘴唇,把水珠咽到肚里。咽了几口。不解饿,又“哇哇”大哭起来。
宏远娘又把女婴抱起来,一只手托着她的小身子,一只手拍着她的小脊梁,身子摇晃着,嘴里“噢、噢、噢”地哄着,以期止住她的哭声。
一点儿作用也没起。
“这大年夜的,上哪里给她找奶水去呢?”宏远娘的眉头皱了起来。
梁晓乐也发起了愁:这要搁在自己的前世现代,各种奶粉、炼乳有的是。随便敲开哪家卖食品的门市部,就能买到。可这世没有。食品店里卖的都是成人吃的东西。就是儿童的,也只有糖果和品种极少的饼干之类。连她的空间里,都没有婴幼儿的吃食。
刚出生的婴儿,除了吃母乳,还能吃什么呢?
“要不,让他三婶给喂喂奶。”宏远爹提醒说。
三婶就是梁德贵的媳妇徐九菊,她的女儿梁晓平一周岁零四个月,还没有断奶。
“嗯,也只有这样了。我抱过去,让她给吃吃。”宏远娘说着,就要抱孩子。
“我看还是让她过来吧。外面冷得很,又有‘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她院儿里还有狗,别再惊吓着孩子。”宏远爹关切地说。
宏远娘想想也是:“那我去叫她。”说着,旋风似的出了门。
不一会儿,三婶徐九菊便跟着宏远娘,风风火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