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起头号召村人的年轻人是村里专爱抱打不平出了名的大棚,他那硬梆梆的拳头专打看不顺眼的人,特别是来新柳村撒野的外人,他在村里算是个油皮(混社会的),人们都不敢招惹他,当年他因为在镇上跟人打群架打残一个人而蹲了几年监狱。他出来后守在村里种地和喂牛,帮父母一起供养读大学的弟弟二鹏。二鹏是去年毕业的大学生,在外面工作了一年,结果参加朋友的婚礼还不得不向家人伸手要钱,现在的他还不及村里种地的后生,至少那些后生们靠苦力能养家糊口。现在他暂时回到家里,准备另作打算。他平时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会绕道而行,因为他受不了村人看他的眼光和对他说的那些嘲讽的话,他的父母觉得被他在脸上抹了黑,所以一气之下将二鹏所有的书本都给卖了,还叫他在院里铲牛粪,在地里抗玉米袋子。他听说了顺文家的事后,熬了半个通宵写了份东西。次日一大早来到顺文家。
“顺文哥,这是我写的告状,我要替你们跟那帮坏蛋打官司。我是跟我哥学的,他用拳头帮助了你们,我要用自己大在学里学的法律知识来帮助你们!”二鹏信誓旦旦地对顺文和小叶说道。
“我们还从来没打过官司,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行得通?那钱我也不想要了,就当上了堂课,看清了他的真面目!”顺文质疑道。
“为什么就不要了,现在我是没时间,不然天天到他家里闹,让他们连大年都过不好,我就不信他可恶到欠钱还杀人的地步!”小叶气愤地说道。
“我对自己有信心!顺文哥,我在外面工作了一年,感觉打工出不了头,所以打算在县城开一家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我需要现在做起,从基本简单的案子里摸索经验!我本来担心这样做会被那些人报复,但我想做律师,就不能有这些顾虑,得罪人是迟早的事,什么都怕就什么都做不成,何况我能用法律保护别人就能保护自己。我哥还跟我开玩笑说了,刀光剑影的事就包在他身上了!”二鹏激动地说道。
“我看行得通,二鹏,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不过要等到我们给小宝治完病以后再说,期间你多做一下准备,我们回来后绝对配合你,跟你一起打赢这场官司!”小叶坚信地说道。
“我本打算今天做一个捐款箱,然后叫大队里的大喇叭宣传一下,让村人给你们捐款,我们在学校的时候经常以这种方式给那些不认识的困难人捐钱,还是蛮有效果的!”
“其实村里比我们困难的人还很多,大家都没这样做过,我们也拉不下这个脸,另外,我们还不起村人们的这个情!”顺文说道。
二鹏离开不久后,小叶母亲打来电话,她说借来了一万元,其中有五千元是华东背着媳妇借给的。叫顺文立马过去拿。顺文骑摩托离开不久,灰头灰脑的老贾叼着根烟进来了,进屋前他丢掉手里的烟,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并跺了跺鞋上的泥土才走进屋子。
“进吧,没事的,凡正地板好久没洗了!”小叶说道。
“俺今天过来给你们送租地钱了,冬天给和现在给都一样,反正是要给的。你们家现在需要钱,我必须早点给你们拿过来,另外我二女儿打工攒下点钱,我跟她说了说,她同意借给你们五千元。俺在这村里认识的人不多,很想跟你们来往,也多亏你们租给俺们地,俺觉得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老贾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沓花绿钞票。
小叶接钱时碰到老贾的手,不禁吃了一惊。那是一只干枯皱巴的、爬满了筷子头宽的裂纹的、毫无肉感血色的手,严重变形的指关节有蛋黄大小,一片片白黄色的指甲深插在肉里,简直叫人看了睡不着,碰了魂不附体。
下午两点钟,顺文从小叶母亲家回来了。他和小叶收拾好东西,并头对头坐在一起算计了一下钱,还差三万多元,商量一番后,决定第二天去找老江贷款。老江双伙沟那边的地全部被占用,得了不小的一笔钱,然后就做起了小额贷款的生意。不过,村人们不到不得已是不会跟他贷款的,因为他要的利息比较高。有急需要钱的人们就算利息高也得向他贷款,否则就没地方去贷了。晚饭后,财叔带着凤儿和文文突然一起来到顺文家。
“这里是三万元,我们一家商量了一下,你们家比我们家跟需要钱,治病救人不能耽误,我们办喜事是可以推迟的,他们小两口子也同意,你们什么时候有了再还,我们还可以跟别人着从口袋里掏出三沓大钞放在炕上。
“大哥,嫂子他……”小叶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睛里憋满了泪。
“你跟你嫂子不对头,但都不提了,这个时候再计较那些小事就没意思了,这也是你大嫂的主意!”文文怕吵醒小宝,低声说道。
这时,财叔缓缓地从口袋里摸出两沓粗毛线拴着的钱,每沓钱都有十块的,二十的,五十的和一百的,新的旧的。他眼泪汪汪地看着凤儿说道:“这里有五千元,其中三千元是顺文平时给凤儿的零用钱没花完剩下的,我都给存起来了,我知道这些钱是顺文背着小叶给凤儿的,但是小叶啊,你也不要怪顺文,毕竟凤儿是你们的亲生女儿,这钱本身就是你们的!另外两千元是我跟凤儿卖煤炭的钱,这是我借给你们的,我不能偏心眼,即使只有一个馒头也要扳成两半,你们兄弟两一人一半,何况我也要给自己留点养老钱。我老了,说不定哪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