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是一年中,难得宜嫁娶,宜子孙,宜国运的好日子,
也是新帝登基元年,迎来的第一件喜事。
安宣侯府被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边,各处普红挂彩,新月依旧淡然的站在自己偶尔小住的房间里,此刻屋中只有王嬷嬷,翡儿和颦儿陪着新月。
新月看着镜中,长身站立着的自己,此刻她已经换上了蓝红相间的翟衣,霞帔落下,翡儿正蹲在地上,为她扣上一个个的东珠制成的扣子。
王嬷嬷有些为难的踮着脚,整理着新月头上的凤冠。
新月对王嬷嬷说“嬷嬷,这冠我都快戴上半个时辰了,没事的,不会掉的。”
“那谁知道呢,姑娘您从来没有带过这么大的冠,老奴也是在服侍公主的时候,为她带过一次冠,而且公主只能戴三凤冠,姑娘头顶上的这个,可是有九龙九凤呢,您的脖子没事吗?”王嬷嬷不放心的摸了摸新月的脖子,果然感觉她有些吃力的微微低着头。
流苏落了下来,新月伸手整理了一下,没有说话。
颦儿从盒中拿出那条禁步,新月伸手接了过来,自己挂在了腰间,看着镜中将自己裙边压住的禁步,新月忍不住的流眼泪,对王嬷嬷说“嬷嬷,我当时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只觉得我这一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戴着它了,但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居然要戴着它,再次成为别人的妻子。”
王嬷嬷整理好侧边的带子,对新月说“姑娘,不要再想了,再想也无用了。”
新月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姑娘,莫要哭了,妆容花了就不好了。”说着,颦儿为新月擦去脸颊上的眼泪,然后低声的对新月说“姑娘,其实陛下对您也是不错的。”
新月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她在想那天容映跟他说的话。
六宝斋食物精致美味自然不用说,更得人喜爱的,自然是那幽静私密的环境,新月弯腰从珠帘下走过,容映才回头看着她,笑了起来“几日不见,你倒是清减了一些。”
新月屈身,声音淡淡的请安“见过陛下。”
“这里是宫外,不必拘谨。”容映伸出来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看着突然这么多礼数的新月,突然觉得她有些陌生了。
“是”新月站了起来,低着头恭敬又顺从。
“你这是怎么了?”容映诧异极了。
新月却不以为然“小女无事。”
“徐新月…”容映抬高了声音,话还没有说出口,却见新月拘身要跪下,立刻大声的说道“你若是给我跪了,我这就发落了你的哥哥全家。”
新月觉得眼间一酸,停住了自己的动作,然后哭了出来“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要我怎么样啊?”
新月的哭声,如同刀子一样,一声声的割在他的心口上,他几步走到了新月的身边抱住了她“新月,我对你的要求,从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我的身边,陪着我,与我白头偕老。我这辈子,想要的东西我必须要得到,就是从你起的。”
说着,容映的手臂加重了力气,紧紧的抱住了她,而在他怀中的新月,总算是可以痛快的哭一场“你这么说,要将我置于何地。你非得让我承认,还是昭哥哥的始作俑者,就是我吗?”
“新月,你不是。你只是太好了,如同天上的明月一般,可是月亮只有一个,自然要这世上最强大的人得到。是容昭不够强大,是他,太过软弱了。”容映从未离新月这么近过,只有这样,他才会有一种实感,那就是他赢了,赢得了这天下,赢得了怀里的这个女子“新月,你不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你或者觉得我对你不是爱,只有利用和把你当做战利品,可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如你想的这么一辈子,你在一日,就会提醒我,我是怎么…”
新月将头往他怀里埋得深了一些,她可以听到容映的心跳,一下一下,稳定又强大,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有着一定要得到的坚持“可是我不是个物件啊。”
“你自然不是,你是一个人,你是徐新月。你知道吗?新月,我其实早就知道你了。”说着,容映伸出手,摸了摸新月的脸颊,徐徐地说出,他从不曾与别人说起的话“我在廉王府的时候,吃过一道自金陵传进来的点心,叫杏粉饼。
宫人说,这是徐大将军的女儿徐新月做的,本用来招待闺中姐妹,方子偶然流出,风靡整个京城。我只觉那点心并不好吃,甜味淡一点,杏仁的香味浓一些会更好。
我满心的觉得,一定要把这个发现告诉你,所以等我第一次来金陵,我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进宫,而是去找你。
我甚至知道,你因为父母的变故,早就不在安宣侯府住着了,而是住在了容潭伯父家的别邸。
于是我就瞒着廉王爷,偷偷跑出了别邸,到了那别邸的后门处。
我本可以递牌子求见你,可以我却因为这一件小事的日思夜想,觉得这是我们二人之间,才可以聊的事情。
所以我就站在门口等,等了许久,那日你与容潭伯父家的那两个姐妹一起,从外面回来。
我一眼,就从你们三个中,认出了你,你的颈子,如同雪一样的白。”说着,他伸出手,轻抚新月的脖颈。
新月对这件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容映的怀中直起身子,抬眸看向容映。
容映的眼睛,总是如同置身雾中一般,重重叠叠,迷雾覆盖了他所有的情绪。但是此刻他的眼神中,却如同朗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