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一片寂静,静得可怕。
秦霜始终相信,无论是怎样的大奸大恶之徒,内心深处,总有着一块柔软的地方,比如凤飞卿之于陈辰,再比如,眼前悬梁的老镇长之于赵红衣。虽然赵红衣没有眼泪,但是她心底深处散发出的那种刻骨的恨意,在这狭小的大堂之内无处不在,连温度都似乎下降了一些,让人心中发寒。秦霜看着赵红衣猛然抬起的那双仇恨的双眼,忽然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恨我,可是你可曾想过。你的所作所为,让他日日生活在惶恐不安和无尽的愧疚之中,究竟让你的父亲受了多大的折磨?他的死,你扪心自问,不是你所造成的吗?别说延寿六十载,便是再多一些,也抵不过他一心求死的念头。我带你来到此处,原是怜惜你的孝心,想让你临死之前再见你父亲最后一面,却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不错,我的实力比你强,你今日再无生理,这就是强大所带来的好处,你的追求本也无可厚非。但是你说错了一点,不是所有人都顺风顺水,只有你历经坎坷。也不是所有人为了自己的强大,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轻蔑他人的生命。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凭借双手赚回,其中所历的艰辛,也许比你想象之中还要多。因着你的孝心,我破例跟你多说了这许多话,你恨我也罢,但是,你再也没有机会报复于我了。因为,今日你就要偿了你种下的这场因果,也没有来世可以期待。至于你的父亲,一点天良未泯,我想他的来世也会有些福气吧。不过你放心,在他的心中,你始终是那个冰雪可爱。承欢膝下的女儿。”
一番话说了出来,赵红衣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只是其中究竟有几分痛悔就不得而知了。但是,秦霜自然难以容她继续活下去。她知道,虽然赵红衣也许现在心中有些悔意,但是若是给她一次机会,她依然会这么选择。这是有些人生于骨子里的天性,不甘平庸也不会平庸。即便是现在,她的修为完全被废,可说再没有希望了。但是如果放了她,她为了活下去。哪怕只多活一天,想必依然会不择手段地作出某些难以预期事情了。
因此,赵红衣不能活。
当赵红衣全身的经脉被断绝之时。她口中没有痛呼,眼中的恨意也退了去,却是拼着仅存的力量,往那老镇长的胸口靠了一靠,口中喃喃轻呼了一句:“爹......”语气呢哝。似乎就是一个全心依恋着父亲的小女孩一般。随后,她卷曲的身子慢慢僵硬起来,一滴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之中流出,还未来得及落下,永远地挂在了眼睫之上。这是秦霜唯一能给她的最后的慈悲,让她安安静静毫无痛苦地死去。死在她这一生之中最眷恋的人身边,也能留得一个全尸。
当得知真相的镇民愤怒地涌进了这所宅子之中,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所有人陡然之间鸦雀无声。手中握着的斧头等工具也慢慢垂了下来。秦霜背转身去,淡淡地道:“人死为大,不要再对他们的尸首泄愤了,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虽然这些镇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却也知道是她救了镇上这一批所有的少女。是比巫山派的所有修士加起来都要强大的多的修士,她的话却也无人敢不听从。只是。那赵红衣终究是被孤零零地葬在了离村十里外的小山丘之上,并无坟包,只是一卷草席便入土而已。其上镇着一座亭台,当中一块大石,大石之上,一个绝色少女坐在正中,巧笑吟吟,手掌之中托着雪丘正在逗弄,她的身后,一个俊美绝伦的男子温柔地望着她,正是秦霜、飘云和雪丘的模样。想是由于不需务农的缘故,这巫山镇之中颇有些能工巧匠,这石刻的外貌倒是惟妙惟肖。只是匠人毕竟只是匠人,几人的神韵却难以刻画万一。当然,这并不影响这块大石起名“仙镇石”,借此传下这段佳话来,顺便镇住他们口中赵红衣那“邪恶的灵魂”。这自然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修士死后便会魂飞魄散的缘故,只是那便是后话了。
秦霜看着那些原本有些畏畏缩缩的少女,回到家中得见亲人之后似乎已经忘了差点陷身虎口的事情,跟在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身后也大多蹭了进来。其中不少少女,眼光羞答答地瞥向了飘云,其中的娇羞意味自不待言。
秦霜看了飘云一眼,见他对这些目光根本视若不见的样子,心中似乎松了口气,只是心中也暗叹:现在的飘云的样貌,比起十六七岁的青涩少年模样自然更容易吸引少女的爱慕,这一点已经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了。而秦霜虽然生的绝色,只是随着修为的高深,气质也越来越冷冽清净,倒是没有多少人敢生出亵渎之念。不过这些少女倒也脑筋动得快,知道仙途没有指望了,能跟着一位仙师哪怕做个侍妾也是好的,更何况这位仙师还如此年轻俊美,跟着他也不算委屈了。而秦霜虽然也出面救人了,却早已被这些少女自动忽略了。当然,碍于她的绝色和实力,倒也没有不开眼的少女敢上前纠缠,上演一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的戏码,但是她也不禁苦笑着想到,看来自古以来,少女爱俏这一点天性,也是千古不变啊。纵使在远离繁华,民风保守的巫山镇,也是如此。她促狭地看了飘云一眼,悄悄传声道:“你这一走,带走这许多芳心,可嫌身上沉重?”
飘云无奈一摇头,并不辩驳,只是忽然嘴角一挑,伸手握住了秦霜的纤腰,悄然笑道:“走,我们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