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谖未置可否,静静的品茶。
伏荏染睿智的虚眯下眼睛,一下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皇上召彻侯入宣德殿私聊,这么大的事,满朝上下、甚至后宫诸人无一不想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正殿中无一人伺候,连中常侍都使了偷听这一招。
弗谖武功比中常侍不知高出多少,必然比他更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出正殿。
“云桑县主,陛下传您。”
方才领路的小宦叩门传禀,将伏荏染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伏荏染应了声好,带着芙颜便随小宦出了偏殿,弗谖随在身后。
小宦没有将伏荏染带去正殿,反而一路出了宣德殿。
伏荏染问道,“陛下这是去哪儿了?”
前方引路的小宦道,“陛下在城楼上。”
伏荏染心中暗忖,陛下这是又思绪杂乱了。
不过也是,彻侯今日所言太过震撼,任谁一下子接受这么多内容,都会感觉混乱。
登上城楼后,弗谖和芙颜被拦在了后方,只有伏荏染去到了皇上身边。
皇上负手而立,仍由寒风吹红他的双颊,痴痴的望着笼罩在阴云下的暮城。
风越发沁人,带着凉飕飕的湿气,很快便有淅淅沥沥的雨滴自天上垂落,形成朦胧的雨幕。
聚在一起玩耍的孩童们被大人拖拉回家。
躲闪不及的行人们纷纷蒙着脑袋奔跑着躲雨。
小摊贩冒雨收拾着货物,不让雨水打湿。
花花绿绿的伞面冒了出来,越来越多,因突如其来的雨变得冷清下来的街道,很快又恢复了热闹。
伏荏染站着的位置只能看见伞顶,五颜六色,或素雅、或绚烂,像一朵朵盛开的花。
“陛下有心事?”
伏荏染话一出口感觉有些耳熟,方才弗谖也这般问她。
皇上表情有些沉重的望着空旷的远方,声音浅淡而飘忽,像是在自言自语。
“朕今日才知道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解了一个人。”
伏荏染假装不知他说的何事,接话道,“那陛下如何做的,道歉了吗?”
皇上收回视线落在她身上,突然咧起嘴角笑了,笑容轻松,像被雨水洗涤后的天空般干净清新。
伏荏染失笑,“陛下笑什么,云桑说的不对?”
皇上摇摇头,雨果彩虹般的眸子深邃起来,带着一丝艳羡的情绪道。
“记得小时候挨训,认错比谁都快,道歉的话说的格外顺嘴。只是如今越大却越说不出口了。还是小孩子纯粹,对便是对,错便是错。”
皇上长叹了一声,不知是对过往的怀念,还是对现今的失望。
“看来你没道歉。”伏荏染戏谑的瞧着他,调皮的弹了下舌头。
皇上坦然迎视她的目光,“我会补偿他。”
伏荏染啧了下舌,“补偿,确实是成人的道歉方式。经济实惠。”
雨越下越大,哗啦啦,瓢泼而下,像断阻的河流汹涌不绝。
两人齐齐仰望着阴沉的天空,陷入了沉默。
“我也曾误解过你……”
皇上突然开口,却没有看她,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忐忑。
伏荏染淡淡地喔了一声,而后什么话也没有,对他突然的坦白似乎不以为然。
皇上忍不住侧脸看了她一眼,又快速收回了目光,继续道,“你未入宫前,行宫便传来了你的流言。朕……未经证实便信了。是朕的错。”
皇上突如其来的道歉让伏荏染受宠若惊,惊奇的半张着嘴巴傻傻的看着他,突然一下乐了。
“陛下不必放在心上。信流言的不止陛下,全京城的人应该都信了的。毕竟弗谖颜色太过出众,又一直伴我身侧,自然免不了有心之人的闲言碎语。”
皇上拧着眉心看她,表情讳莫如深。
宽慰他还不忘带上弗谖夸一顿,这宽慰之言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伏荏染停顿一下,耸耸肩膀,不以为然的灿烂一笑,接着道,“人心都是狭隘带着偏见的,就像对亲人有着莫大的包容,对陌生人却难以保持善意。没有人能做到绝对的一视同仁。”
就好比陛下对她。
因为听信流言,所以她和弗谖的一举一动,落在陛下眼里都会被过度揣测,轻易被误解。
彻侯也是一样。
因为对彻侯的不了解、不信任,才会怀疑他对暮国的忠心。
伏荏染的宽慰,越发让皇上感觉羞愧,不过他并不后悔。
他是一国之君,肩负整个暮国的未来,他不能拿整个暮国来冒险。
彻侯无二心,乃暮国之大幸。
但若他有二心,就那一份空白诏书,便足矣给暮国带来巨大的灾难。
他不能等到灾难铸成才悔之晚矣。
……
伏荏染连着在宣德殿伺候了五日,每天起的比皇上还早,摸着未亮的天色就往宣德殿去。
她要在皇上起身后立马给他涂药,伺候他小心穿衣,甚至替他布置早膳。
皇上胳膊僵硬抬不起来,所以批阅奏章就由她代笔。
直到晚上伺候他上穿休息了,这才能拖着疲累的身体回映辉园,简直比之前伺候笔墨还辛苦。
就跟个老妈子似得。
皇上乐得她伺候,真把自己当成手费脚瘸的病人让她伺候,看她边给自己穿衣边打哈欠,一脸怨气却又轻手轻脚的样子,暗笑的扯起了嘴角。
“云桑看陛下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手臂也能抬这个高,应该能提笔写字了。”
伏荏染抬眼瞧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