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我爹爹和大姐姐明日便可抵达芫旸京了。”
沈奚禾嘴里的爹爹便是镇国将军沈非远了,他常年驻守在地处西北的落雁城。而那大姐姐就是沈家大小姐,沈玉栖了。
这沈玉栖在京中小姐中又是一段传奇了。
镇国将军膝下无子,只有两女。妹妹沈奚禾若说是文曲星下凡,姐姐沈玉栖便是武曲星降世了。沈玉栖虽说是庶出,却也十分受镇国将军喜爱。因为沈玉栖虽是女儿身,却练得一身好功夫,尤其擅剑。
本来吧,官家大小姐喜武并非什么大雅之事。只是那沈玉栖又生得一副好容貌,十三岁时参加官家小姐切磋才艺的春日宴,便以一支《燕归来》的剑舞名噪芫旸京。好身段、好相貌配上剑舞,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实在是身姿飒爽啊。
可唯独可惜的是,这沈家大小姐年芳十五时曾放言说喜欢公子戈,就是那个臭名传千里的公子戈,引来不少官家小姐的嘲讽。
这实在让人唏嘘——说的好听点是一物降一物吧,说的难听那就是沈大小姐瞎了眼了。
镇国将军知晓此事后,便将沈玉栖带去了西北落雁城,回来甚少,只希望京中人快些淡忘这件笑料。
沈家大小姐上一次回来还是两年前呢。时至今日,沈玉栖已有二十了,却尚未婚配,有许多人猜测是不是沈玉栖对公子戈还是念念不忘呢。
史姒也是听府中丫鬟说起过这件事,觉着沈家大小姐确实是个不同于一般姑娘的女子。她自然是羡慕、佩服。
史姒笑对沈奚禾说:“将军和大小姐能归来,自然是可喜的事情,一家团聚,真的好。”说及此,史姒却笑得有些僵硬。
一家团聚,于她而言,早已不可能了。她如今,只剩下阿宝了。
沈奚禾并未注意到史姒后半句暗含的悲伤,笑问她:“阿姒,我爹爹和大姐姐回来的突然,我都还未准备些什么礼物给她们。”
“小姐怎会没准备好礼物?”史姒道,“小姐每年给大将军都编剑穗,如今,便可将新的送给大将军了。而大小姐的礼物,年初不是已经完工了吗?恰好拿给大小姐试穿一下,若有尺寸上的出入,方可再改改。”
史姒所说的礼物,其实是沈奚禾给沈玉栖绣的嫁衣。
沈玉栖不善女红,府内皆知,偏偏芫旸京的官家大小姐盛行自己给自己做嫁衣,出嫁当日,这嫁衣做得越是精致漂亮,说明新酿越是贤惠能干。沈玉栖是不介意这些的女子,自然从未花过心思去做,而沈奚禾却是上心了的,她可不愿自己的姐姐出嫁时被人嘲讽。所以,从两年前便开始给沈玉栖缝制嫁衣,甚至为此,连自己的嫁衣都还未动工过。
不过,史姒一直奇怪的便是这个地方。一年前她来到沈府,便发现其实沈奚禾的绣工在自己之上,可自己居然成了她的教习绣娘。
更奇怪的是,沈奚禾只让史姒教自己绣玉兰。而且,不管沈奚禾怎么绣,却总说史姒绣的玉兰比她的好看,可在史姒眼里,自己绣的玉兰可远不如沈奚禾绣的。
后来史姒逐渐感觉到,玉兰绣花对沈奚禾而言,应是寄托着一份情感,所以总觉自己绣的不好。就像史姒也总觉记忆中阿娘绣的玉兰花是最好看的。
不过,沈奚禾惦念的人是谁,史姒并不想妄自多加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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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接待他国贵客的地方称为桦梾楼,就在梁宫的西侧,与梁宫的西侧大门用一座十七孔桥连接。
午后,桦梾楼折射开来层层光晕,散落在石砖上。亭台楼阁、池馆水廊筑造的玲珑精致,排列的错落有致。
桦梾楼的宫人今日甚是忙碌,梁皇诞辰将至,东虞、大楚的使臣和皇子皇女皆入桦梾楼,一个伺候的不小心,都是掉脑袋的事情。
可偏偏,大梁太子李唤前脚刚走人,后脚就来了个瘟神。
这瘟神吧,坐在华丽的轿子中,穿红衣,戴银球香囊,还抱个灰兔子,长得还魅惑人,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公子戈嘛。
负责桦梾楼安全的侍卫郎上前行礼:“拜见宁王,不知宁王来,可有通行令?”
“什么个通行令?”公子戈懒洋洋问道。
“就是皇上或是太子殿下赐的令牌,如若没有这令牌,是不允许进入桦梾楼的。”
“嗯……早知道进来这么麻烦便不来了,若不是皇上派冯内侍来通知本王东虞来的人已到,让本王来看一眼,本王才不来呢。”说着,公子戈不耐烦地甩下轿帘,“走吧走吧,人家不让进。”
好家伙,这人是带着皇上的口谕来的,也不早说!
侍卫郎赶紧拦住,道:“既然是皇上的口谕,自然等同通行令。是小人失职,宁王快些进去吧。”
“又让进啦,那进吧进吧,看完人早点出来,本王还着急回府听曲呢。”轿子里的人戏谑着说。
目视着轿子离开,侍卫郎心里也是鄙夷极了公子戈。
听过当质子当的窝囊的,却没见过当质子当的这么没骨气的。皇帝陛下好心让他来看望,那东虞太子可是他的孪生兄弟,却没想到对公子戈来说,见亲兄弟还比不上听曲儿。实在是……唉……什么人呐。
轿子里的许戈闭上眼,回忆起来……
上一次见着东虞来的使臣是什么时候?十年前了吧。
幼时,他以为,只要他这个质子足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