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给我闺女准备的嫁妆,可如今,我是没法再见着她了。麻烦军爷将这玉坠子转交给她。”中年男子喘着一口气恳请道,“我的闺女,是通草间医馆的医女。她叫……她叫……”男人吐出一大口血来,显然,他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叫什么,你说,我一定送到。”顾泓接过玉坠子,凑近他,急切地问道。
“史姒,她叫史姒。”中年男子又呕出一大口血来,“请您告诉她……让她别再怨恨阿爹了,回家去,好好……好好照顾陈娘和阿宝……好好活着……”
男人说完最后一句话,终于撑不住了,身体重重倒下。
蓦然,顾泓的脑海全是他姐姐死之前的嘱咐:“阿修,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顾泓起身,盯着掌心中的玉坠子。
史姒,他想起来了,就是那日被公子听岔了名字的姑娘,就是他从狼嘴边救下过的姑娘,就是绣玉兰花和姐姐很是相似的姑娘……
几个侍卫将十具尸体搬上草堆,倒上油,点着了火。
荒地上,黑烟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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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闭珊大夫和守城令大人求见。”一个小厮向躺在床上的许戈通报道。
许戈此时的面色更是苍白,眼下的阴郁浓重。小厮的声音很小,战战兢兢,公子戈的疫病比他人都要来得快,谁知道他身上的疫病是不是比别人重,隔着面罩都能传染的。小厮连大气都不敢吸一口,生怕被许戈的病气染上。
“让他们进来吧。”
小厮得令,逃命似地跑出去了。
许戈看向坐在桌子边地白珩道:“终于来了。”白珩朝他点头,计划成功不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守城令刘子阳几近是连走带跑地进来,而后面的闭珊茗却一如既往的冷静。
“大人,您派人把十个生着疫病的人可带去哪了呀?”刘子阳来不及行礼了,责问道。
“杀了。”许戈吐出二字。
“什么!”刘子阳差点没惊得跳起来。
“烧了,埋了。”许戈又淡然道。
“您……说什么!”刘子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子戈再怎么脓包,却也未听闻过他草菅人命,这次,难道他是觉着自己时日不多,拉人去替他陪葬吗?
“大人不必惊慌。”许戈道,“这疫病久久治不好,如今,连本王也患病了。本王深觉有蒙圣上的信任,故此,打算以死谢罪。”
你想死也别拖上别人啊。刘子阳内心骂道。若是百姓们知晓了公子戈的所作所为,他这守城令也不得一起被南州百姓连着骂去。搞不好,皇上震怒,他也可能丢了性命。
“大人……”
“刘大人不必再说了。本王已想清楚了,疫病害人不浅,却久未有根治之方法。唯有斩草除根了。”
“大人这是想把剩余的一百余人一同杀死吗?大人啊,这是万万不可的呀。”刘子阳前胸后背的汗全部冒出来,没想到啊,这公子戈不只是愚蠢还残暴不仁。
因为疫病治不好,就要将所有病人全部杀死,这种残酷的方法,亏他想的出来。
“不然,刘大人说怎么办?”
刘子阳哑然:“这……这……”
“所以,刘大人还是听我的吧。”
“不可啊,不可啊,大人。请您三思啊。”
“刘大人可别忘了,本王是查令使,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你若是再拦着我,可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刘子阳一下子就噤声了。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闭珊茗却是跪了下来,语气铿锵,道:“大人,多日来疫病无法解除,是民女的失责。不过,这几日来,民女已快配制出治好半月疫的药物来。请大人再给民女三日,三日后民女若再拿不出治病之药,民女就以死谢罪。”
好家伙,又是一个以死谢罪的。刘子阳被闭珊茗惊叹道,不过这神医真是神医,愿以性命换这三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本王就再允你三日吧。”许戈故作无奈道。
“谢大人。”
“谢大人。”
“都退下吧。”
刘子阳听了,自然是快快跑,行了礼就快步走出了房门。他一刻也不想再见到这位阎王爷了。
而闭珊茗却是自若地看着刘子阳离去,起身,确认这房中只有许戈和白泓后道:“看来大人还真是装出来的草包。”
许戈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嘴角勾起一抹笑:“所以呢?”
“后北王殿下得知大人生病,已劝服皇上让民女拿出解药救治大人。烦请大人再熬两日,届时,民女自会拿出解药,解大人的毒、解村民的毒。”闭珊茗冷冰冰的说道。
“那么,李衍可同你说过,他帮本王的条件是什么呢?”许戈漠然。
闭珊茗说:“还请大人莫要将蛊虫之事告之皇上,那么,后北王殿下自然也不会将大人装疯卖傻的事情禀告给皇上。如今,大人和殿下,可是一根蚂蚱上的人啊。”
许戈露出不屑的神情:“本王可跟他不是一种人。”
“自然。”闭珊茗道,“大人愿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救南州百姓。小女子,佩服。不过,成大事者,不该有大人这般的妇人之仁。言尽于此,那么,民女便退下了。”
闭珊茗说完,便离开了。
白珩望着那女子的身影,道:“没想到,闭珊茗不是梁皇的人,却是李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