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清见他不笑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听了他断断续续、奇奇怪怪的话,心中甚觉怪异,刚想问,却又见他笑开一张脸,像一朵花似的,指着自己,道:“我是容烨啊,你的小可爱啊,你怎么能不记得我?”
他分明是在笑,傅晏清却怎样也笑不出来,反而还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孤寂之意,一时没忍住,竟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抬眼时,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眸子,又倏地收回手,干咳了几声,扭过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现在记住了,容烨。”
她这会儿倒是真的想起来了,这个容烨,正是那日来府上闹事的那个容烨,只是那日他化着浓妆,又哭得不成样子,傅晏清压根没看清他脂粉下的那张脸是何模样,今日他换了副干净的面容,傅晏清才一时没认出这个长得比不少女子都俊的男子。
容烨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眼里的开心藏都藏不住,他突然张开手,一把抱住身边的傅晏清,嬉笑道:“小姐真好,容烨最喜欢小姐了!”
傅晏清一时没留神,被他抱了个正着,竟也没多大排斥感,想来她和容烨以前应该是认识的,而且……容烨与她如此亲近,她却没从他身上嗅到一丝不怀好意,这个容貌堪称昳丽的男子是真的在开心,非常的开心,连带着傅晏清沉重的心思也舒缓了一些。
傅晏清扔开手里的石头,面无表情地推开他,道:“你之前不还帮着迟笑妤来陷害我吗?最喜欢?嗯?”
容烨露出一个哀怨的表情,幽幽道:“这是叶淮止那个没安好心的告诉你的吧?他怎么什么话你都信?我什么时候帮迟笑妤害你了?我就是太担心你了,才去的恭王府,你不记得我就算了,还这么想我……”
见他眼里又积起了泪水,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样子,傅晏清无奈地抚住额头,实在搞不懂自己以前怎么会和这么爱哭的人有交集。
但人在她面前哭,又是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傅晏清也不好视而不见,只得道:“行了行了,你没害我,我信你还不行吗?你也别哭了,我真是……”
容烨深知她脾性,多哭无益,见好就收,适时地还装一下,哽着声音道:“我不哭了,我跟着你来,就是想看看你好不好,我听那些人说,你失忆了,我担心你……”
傅晏清抓住他话里的端倪,“你跟着我来的?”
她一路骑马而来,行至山脚才下马步行,若身后有人骑马跟着她,她定能发觉,但是既然没有,那就只有步行或者轻功,但轻功也不是想藏身就能藏的住的,至少在傅晏清眼皮下,何刃的轻功都藏不住。
容烨功法之深她并不了解,但是看他这副身单体薄的样子,又不像是练武之人,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容烨眨眨眼睛委屈道:“你一出城我就跟着你了,但你骑着马,走的太快了,我找了好久,看见了你的马,在山上晃了好久才找到的你……”
这样的解释倒能说的过去了,人在山林中,趋水趋光是本能,在溪边找到她并不算稀奇。
知道他没看见什么,傅晏清松了口气,看他委屈,便又安慰了他两句,“你……辛苦了,我没事,那些传言真假参半,不过我确实是忘记了一些事,这才没认出你,你……也别担心,早点回去吧。”
容烨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四周,面向傅晏清时,又是那副不问世事的干净模样,“我不,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傅晏清还有些事没想清楚,不想这么快下山,便道:“我还想再坐会儿,你先回去吧。”
容烨眼睛转了转,似乎还想说什么,碰上她的视线后,刚到嘴边的话又转了个弯,“那好吧,我先回去了,山林中多虫蛇猛兽,你也不要多留。”
傅晏清心思正乱,没听出他话里的警示意味,只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经容烨这么一闹,傅晏清的心思反而静不下来了,她又再坐了会儿,尝试着沉下心来,心中突然又冒出个念头:容烨这么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弱美人,独自下山,不会遇到什么意外吧?他刚刚是不是说了山上虫蛇猛兽很多,是在暗示她送他下山吗?他万一真碰上只野兽,以他那副小身板,估计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沦落成猛兽的腹中餐了……
越这么想,傅晏清越觉得不放心,也坐不住了,她起身,朝着容烨离开的方向追去,生怕因为自己的不留心,没领悟到他的深意,而导致这么一个美人折损在猛兽的嘴里了。
她一路走,一路找,竟连容烨的半个身影都没看到,按理说,以容烨的脚程,他走不了这么快。
忽然,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衔风而过,傅晏清眉头一皱,不会真被她说中,遇上什么危险了吧?
傅晏清当即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循着血腥气的来源而去。
血腥气的来源仿佛在山下,等她鼻间的血腥气越来越浓时,她竟已到了山脚下,不远处,正是她来时骑的马,马在溜溜哒哒地吃着草,另一头的马绳还好端端的系在树干上,而在树干上,还倚靠着一个单薄的水青色身影。
那是容烨。
他靠在树干上,双目无力地紧闭着,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脸色竟比之前差了许多。
傅晏清心中一悸,脚下的步伐瞬间加快,向他走去,隐约间,一直引着她来的那道血腥气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容烨身上不容忽视的香粉气息。
她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