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耐心地在暗道里等了片刻,确定两人都走了之后,他才凿开最后一层屏障,从暗道里钻了出来。
想着赵萧最后的那一拳,他有些感慨地看了眼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茅草屋,叹了一口气。
这样沉不住气,竟然还敢与虎谋皮。
他展开收拾的妥妥当当的外袍,随意地披在身上,踏步走出了这间茅草屋,随着他最后一只脚踏出门槛,身后的茅草屋终于在几十年后的今天寿终正寝,轰然倒下,成了一堆废墟。
夜色正浓,恰是办事的好时机,他没有多作停留,确认周围没有可疑的人之后,运起轻功,向着若羌城内的留觞阁去了。
丑时过半,正是人睡的正熟的时刻,但因留觞阁性质特殊,无论什么时候,夜里都会有人值夜。
留觞阁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由他安排的,因而这些人事安排他都一清二楚,何况他在来之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北凉所有留觞阁的底细他都了如指掌。
十三找到留觞阁外的一处暗哨,这里是专门用来接待特殊“客人”的通道。
守在那里的是一个老汉,对方一看见他脸上的面具,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但是老汉还是很谨慎地查看了他专属的能够代表他身份的那块玉牌。
查验妥当,老汉向他行了一礼,低沉暗哑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有些突兀,“公子且随老夫来。”
十三点了点头,跟着他,从一处隐蔽的侧门进了若羌城内的留觞阁。
这里因为外敌入侵,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开门做生意了,店里冷清的厉害,但是桌椅还是日日有人打扫清理,很是干净。
那老汉一边为他引路,一边道:“自从北延人进城以来,我们就关门歇业了,那些人来查过,想要搜些粮食去,不过我们藏的好,他们没搜出什么,来过几次,无功而返后,也就没怎么再来难为我们,我们这日子还算好过,就是苦了城中的那些老百姓,大战来临时,能跑的都跑了,留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没人看管,连吃食都成了问题。”
十三回想着自己一路走过来时看到的一片荒凉,皱了皱眉。问道:“阁中可还能自足?”
老汉推开一扇木门,引着他往更深处走去,“遵照您和阁主的指示,每到冬日,我们都会囤积大量的粮食,今年还在暖阁中种了些小菜,撑过这段时间不成问题。”
北凉气候寒冷,傅晏清早些年教过他们怎么在室内种植粮食,虽然花费的钱财很多,但是留觞阁财大气粗,在如今这样特殊的时期,钱哪有保命重要?
十三没有说什么,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明日一早,你带些人去城内布施,不要顾忌粮草的问题,先让城内的老百姓都能撑过这段时间再说。”
老汉脚步一顿,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公子慈悲为怀,与阁主一样心系百姓,老夫甚感欣慰,这些天来,留觞阁也在暗中派人去给那些撑不过去的人家送粮食,都是没有声张的,这要是公然布施,一定会引起北延人的注意,他们人多,如果真的要来呛粮食,到时候以留觞阁的实力,根本不能抵抗……”
十三轻笑一声,道:“放心去办吧,他们很快就会自顾不暇了,在这之前,留觞阁先给百姓们留一个好印象最重要。”
也是给留觞阁那臭名昭著的阁主挽回一点名声,虽然不知道挽回的这些名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归到她头上,但总归有备无患。
傅晏清说了,如果有一天她做了什么会引起民愤的事,就把她是留觞阁阁主这件事捅出去,让她在百姓中间还有一条活路可走。
虽然十三知道这些差不多都是她胡诌的,但是他还是照做了,毕竟傅晏枪钜欤万一哪天让她说中了,这些东西真的派上用场了呢?
老汉听到他这么说,因为年迈而垂下的眼皮倏地睁开了,他愕然地看着十三,道:“公子突然前来,莫非是……”
十三笑了笑,银色的面具在昏暗的烛火下折射出一道隐魅的光线,他开口,唇色淡的透明,“正是,我这次前来,便是要留觞阁协助叶世子破城。”
两人已经到了一间点着烛火的屋子前,房门半阖着,许是有人已经知道他来了,提前在这里等着了。
老汉虽然还是惊讶,但是也不忘上前一步,帮他把房门推开。
门一开,一股浑杂的暖气扑面而来,十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所以他最讨厌冬日,因为穿衣较多,行动不便不说,屋子里还总要燃着炭火,虽然有地龙,但是还是闷得人难受。
门内,一个中年男子听见声响,很快就迎了过来,见是十三,当即拱手道:“属下见过公子。”
十三点了点头,抬步走入暖烘烘的屋内。
老汉在他进门后把门关上,守在了屋外。
中年男子正是这处留觞阁的掌柜,与十三有过几次来往,两人颇为熟络,没有过多的交谈,很快就步入正题。
十三在主位上坐下,看都没看一眼桌上冒着热气的茶,道:“我来此处,是有一大事要尔等协助。”
这种时候能用得到他们的地方还能是什么?掌柜的竟然能做的了留觞阁的掌柜,不会连这一点都想不到,他问道:“可是北凉军要攻城,需我们从中周旋?”
这倒是有些偏离他的本意了。
十三笑笑,没有评价,毕竟叶淮止和傅晏清这个计划真的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历史上还没有人像他们一样,只带不到一百人,就敢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