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霆的眼神骤然变冷,他直视着叶淮止的眼睛,问道:“你要找他们做什么?”
叶淮止却突然笑了一声,“做什么?你以为我想做什么?如果不是傅晏清姓傅,你以为我想管恭王府的事?”
傅寒霆是什么性子?别人狂他能更狂,寸步不让才是他的作风,“如果不是你们姓叶的人做的那档子恶心事,我们傅家用得着你管?”
两人一来一回,气压陡然降低,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先退一步。
叶淮止嗤笑一声,“你还想让她活吗?”
傅寒霆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拿她的命来威胁我?”
叶淮止转过身,摆弄着桌上的几个药瓶,淡淡地道:“不是我威胁你,是姓叶的在威胁你。”
他拿起其中一个药瓶,对着光打量着,“或许你对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清楚,楚昀……是叫这个名字吧?她也拿不准吧?”
傅寒霆一怔,想起他回来时,楚昀对他说的那番话。
“她的脉象确实正常,但给我的感觉就是……强弩之末,像是随时会崩掉一样。”
叶淮止没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地道:“你更相信她,我可以理解,可你既然相信她,也就应该相信我不是在骗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傅寒霆低头不语,楚昀确实对他说过,叶淮止比谁都了解傅晏清的身体状况,必要时,只能信他。
叶淮止知道他犹豫了,继续道:“我前几日给她做了个检查,整体状况……很糟。”
“她这次坠马摔倒了头,夜间噩梦不断,白日里也总是头疼,我给她看了脉象,没有一丝异常,这只能说明,她现在身上有些情况是我们并不清楚的,而且很难察觉,如果不是这次坠马……”
傅寒霆的眉头皱的极深,“你也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叶淮止回头看他,眸色幽深,“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南疆蛊术的事,你已经有眉目了吧?”
傅寒霆的表情变幻莫测,“这又不是什么真正的秘术,想查自然有处可查。”
叶淮止点了点头,脸色不变地道:“这段时间先别记着下手,所有人的目光都还在京城,恭王府的一举一动,并不能保证完全不为人知……让你的人耐心等等。”
傅寒霆看着他冷笑不已,“怎么?现在不急着让她恢复记忆了?怕她一恢复记忆,又像之前那样不要你了?”
叶淮止冷冷地看着他,久久不语。
傅寒霆本不是什么胆小的人,但是被叶淮止这样的眼神看了许久,他慢慢地觉得背后开始冒冷汗了。
他的眼神,就好像是民间故事里的死神,冷漠、不带一丝人气。
就在傅寒霆受不了这种眼神,想说句话缓解气氛时,叶淮止率先开口了。
他垂下眼帘,将那骇人的眼神压在眼底,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淡淡的,“我会安排一个时机,把目光都引开,届时你就可以下手了,但是,在此之前,你需要找到恭王和恭王妃,我有一个想法,必须要他们在,方能一试。”
傅寒霆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此时想想,发现自己刚才有些话确实说的不应该,就算叶淮止姓叶,他现在还是在帮恭王府的,自己没必要把两人间的关系搞得那么僵。
想到这些,傅寒霆觉得自己应该给他道个歉,不能因为听到父母就产生过激反应。
他刚想说话,叶淮止突然回过了头,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制止道:“别说没用的话,这里不能久留,晚了傅晏清会起疑心……她的身体情况你也看到了,到底要不要去找人,就是你的事了,恭王和恭王妃向澹我不信他们一走十多年,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消息自然是有的,只是从不定时定点,也不知道是从何处送回来的,但是每次送回来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当归。
傅寒霆前几次收到的时候,还以为他们就快回来了,但是几次过后,他就慢慢明白了,这只是代表他们还活着,并不是“当归”的意思。
他低下了头,“……等着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但是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恭王府联系他们很多次了,次次都没有消息,这次也不一定……你提前做好准备吧。”
叶淮止点了点头,从桌上拿了瓶药扔给他,“这个你监督她,每天都要吃一颗。”
傅寒霆伸手接住,不解道:“她现在不就住在亲王府,你怎么不自己……”
叶淮止抬步往外走去,道:“你今天就带她回去吧,总是留在亲王府,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傅寒霆看着他的背影,懂了他的意思,没说什么,把药装进兜里,跟着往外走去。
两人回到空无一人的屋内,叶淮止脚步不停,向屋外走去,傅寒霆走出暗道,回头看着自动合上的门,心中唏嘘不已。
叶淮止这个人,行事着实细致。
他没有过多停留,很快也走出了屋内,大院里,叶淮止正扶着一瘸一拐的傅晏清,在她耳边叮嘱着些什么。
傅寒霆不由得再次唏嘘,在对待傅晏清这件事上,他也不如叶淮止周到,说起来实在丢脸。
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傅晏清的样子,傅寒霆又看他顺眼了一点,刚才在暗室内的那点不愉快也消失殆尽了。
他和叶淮止的恩怨,早已不止是官场上的你来我往,其中还夹着一个傅晏清,也只是一个傅晏清,就让两个本不可能并肩的人,慢慢地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