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缇狡黠地一笑,又道:“士瑶,令祖上陆续因楚王刘英谋反被牵连下狱,诸官吏不堪痛楚,死者大半,而陆续经受住严刑拷问,始终没有供认服罪,其母千里迢迢从家乡赶来京师探望,因案情严重,无法得见,便做了饭菜让门卒转交给陆续......”
“他面对酷刑尚且面不改色,却对着饭食悲泣,不能自已,后来使者得知陆续之母截肉未尝不方,断葱以寸为度,陆续虽未与自己的母亲见面,但已知母亲来到京师,使者暗自赞赏,上书陈述此事,陆续才得以还乡,可见他品行端正,都是其母教子有方,家风严谨。”
崔缇拿起桌上那个已经拨开的橘子,微笑道:“后来又有陆绩怀橘,年仅六岁就懂得孝顺母亲,连袁术也大加赞赏,当时宴席之上的橘子定然是很甜的,不像我手中的橘子,吃着太酸。”
王裔听后笑了笑,这番话看似是在褒扬陆氏门风,实则却是在质疑陆氏子弟的品性,因为陆绩去袁术府上作客,临走时却在怀里藏了三个橘子,当橘子掉落在地上,陆绩解释说想把橘子带给母亲吃,这样的说辞真假难辨,不过陆绩当时很年幼,反应却很机智,就是不知如今的陆玩能不能机智应对了。
陆玩凤眸微眯,淡笑说道:“汉末时天下战乱不断,群雄四起,清河名士崔琰代替姿貌不佳的魏王(曹操)接待匈奴使者,留下了‘代人捉刀’的典故,而刚正不阿、历仕数朝的崔林年轻时被宗族之人轻视,大器晚成,他们二位美名远播,陈思王曹植也迎娶了清河崔氏之女,让清河崔氏跻身皇亲国戚行列,这样的荣光恐怕也只有中山无极甄氏可以与之相媲美了。”
在厅中有人神色尴尬,却是散骑侍郎甄图,陆玩说的话真是刁钻,崔王妃和甄皇后都是被赐死的,含沙射影更胜一筹。
崔缇争锋相对地说道:“陆士瑶,何必在这里指桑骂槐,甄氏一门与你们陆氏子弟向来无甚瓜葛,你这般讥讽是何居心?”
“肉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我们陆氏族人谨遵儒学,操行俱绝,做事就是做人,只有行为方正,有原则,讲规矩,‘人’字才能立得住。”
陆玩冷声说道:“我看不是你手中的橘子太酸,而是你自视甚高,看不起南方所产,不过南橘北枳,北方想要种出来好吃的橘子根本是不可能的。”
崔缇脸上起了愠色,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沉声道:“这是自然,北方的天气没有南方湿润,也没有莼菜羹和鲈鱼脍,身处异乡的你们有时也会感觉心酸,我们也是能够理解的。”
“好了,道瑜你若是觉得橘子不好吃,就吃梨子好了。”华混在旁打圆场笑道:“有人喜欢吃甜的,也有人喜欢吃酸的,众口难调,不过人生总有百般滋味,尝尽这些之后,也许回过头来会觉得平平淡淡才是真。”
卢皓呵呵一笑,“难怪敬伦兄(华混字)口味清淡,原来是吃厌了的缘故。”
华混含笑品着茶,不过在他的心里却有些烦忧,因为河内怀县向真坠马之事,二弟华荟也是千头万绪,郗遐还被司州别驾刘暾派了过去,想要尽快把二弟调回洛阳恐怕有些难办,至少要把向真之事处理妥当。
只要刘暾那里找不出什么虚报政绩的实据,城门校尉一职还是有机会抢到手的。范阳卢氏和平原华氏有姻亲关系,如果可以得到崔随的支持,此事就更有把握了。
陆玩也不再理睬崔缇,只是同裴肃说话,他听说裴肃想要纳洛阳令叶诚的小姨子为妾,心中暗自发笑,因为南絮之前看到过邓佳带着白灵儿前去裴府,这定然又是雨轻在中间牵线搭桥,白灵儿乃兵家女子,好端端的怎会去裴府?
不过从裴肃的言语中,陆玩看出他是真心喜欢那个白灵儿的,这也勉强算是一桩好姻缘了,对于白灵儿这样的兵家女子来说,能够得到高门士族子弟的爱慕,做一名体面的良妾也不失为不错的选择,日后对她家族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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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秋白轩中,雨轻还在与卢琛讲解着菜籽油的重要性,卢琛一边喝着柠檬水,一边笑问道:“雨轻,你有把开油坊的计划告诉道儒吗?”
雨轻摇了摇头,托着下巴笑道:“悦哥哥太不接地气了,种植芸薹这样的事情,他肯定不会感兴趣的,郗遐或许会考虑一下,不过这需要大量的种植,只靠一家自然是不行的。”
“不接地气,这个词描绘的很贴切,不过你在我面前这样说他,就不怕我回头告诉他。”
卢琛凝视着她,含笑说道:“我可以命人尝试种植一片芸薹,至于能不能种的好就很难说了。”
“只要用心栽种,肯定会有收获的。”雨轻又好奇的看着他身上所佩戴的闻香玉,笑问道:“子谅哥哥,你平日里总是戴着它吗?”
卢琛微微点头,解下那块闻香玉,递给她,笑道:“从你第一次看到我,就在琢磨着这块闻香玉了,对不对?”
雨轻仔细端详着这块闻香玉,嗅着清幽的香气,眨着灵动的眼眸,自语道:“如果子谅哥哥一直都带着它的话,循着这股香气,岂不是很容易就能找到你了?”
“想要跟踪我,恐怕很难。”卢琛笑着朝窗外望去,说道:“子约兄说要更衣,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
“子谅哥哥,你说今日会下雨吗?”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