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侍郎前些天去了羊太傅墓前,泣不成声,长跪不起,幸而祖延(羊曼字)在旁宽慰,至天黑才站起身,仍是痛哭流涕,闻之无不让人哀痛。”
刘琨继续说道:“泰山羊氏一门忠义,想来皇上心里也是明白的。”
这时,裴宪看向钟雅,笑问道:“彦胄,道儒去了何处?”
“刚才崔府来人说,子谅兄回到洛阳了,道儒兄便先行回府了。”
“子谅从邺城回来了,卢大人(卢皓)前日还同我,甚是想念子谅,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到了洛阳。”
裴宪含笑道:“卢家叔侄感情向来很好,子谅的父亲太过严苛,他自然更亲近叔叔一些。”
此时郗遐和任远才缓步走进厅内,躬身施礼。
“季钰也回来了。”任罕微笑道:“此番在泰山,你协助钟别驾和陆大人破案,也是功不可没,赵王昨日还向皇上举荐你任秘书郎。”
“季钰不敢当。”郗遐颔首道。
任远走至父亲身边,回禀道:“陆兄和顾兄说家中有事,先行离开了。”
傅畅神情肃然,他已经收到父亲的来信,信上说周处战死沙场,想来周家也接到了这个噩耗。
周处是吴国旧臣,又与梁王司马肜有嫌隙,司马肜督促他出战,还断绝他的后援,以致他全力作战而覆没。
江东士族若是得知其中详情,必会感觉寒心,即便朝廷厚待周处子孙,也是很难挽回江东人心的。
“我知道了。”任罕望见荀邃和祖涣正低语着什么,便笑问道:“道幼,你们在说什么呢?”
祖涣走上前来,施礼道:“下个月就要在城郊举办春季足球赛了,我和道玄兄商量着,想请各位大人前去观看。”
“我倒是听始仁(刘演字)提起过足球赛的事情,这次你们好像还建了分赛场,说是两场球赛同时进行,听着倒是新奇。”刘琨呵呵笑道。
“嗯,到时一号球场和二号球场同时开赛,”祖涣含笑解释道:“三号球场还在筹建当中,就要看子初兄进度如何了。”
任远淡笑道:“热身赛先要比两场,之后休息几天,再比两场,到那时我的三号球场也就建好了。”
“我和道玄兄已经邀请了王司徒(王戎)、乐令、刘太保(刘寔)还有嵇大人,他们也都答应了。”
祖涣又望向自己的父亲,笑道:“二号球场就在我家的庄子上,祖家与傅家的比赛排在首场,到时希望各位大人前去捧场。”
“道幼,你真会借机宣传。”刘琨瞥了一眼郗遐,笑道:“我怎么听说季钰才是这足球比赛的宣传大使,你如今却抢了他的职务。”
郗遐苦笑道:“这宣传大使的头衔带着可是不舒服的,既然道幼兄这么有热情,我就乐得清闲自在了。”
任罕哈哈一笑,“真是有趣,看来到时候我们都要去瞧瞧热闹了。”
厅内笑语声不断,方才短暂的阴霾,却被足球比赛的话题冲散开来,也许祖涣此时是故意提起足球比赛的事情,铜驼街的案件和周处身亡的消息多少有些沉重,借用这样轻松的娱乐活动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也是不错的。
到了傍晚,宴席散后,宾客们陆续离开,雨轻也回到裴府,呆坐在小院子里,脑海里想着顾宝儿和卫玠的事情,双手托着下巴,不禁笑了起来。
“好端端的竟也干起牵线搭桥的事情了,你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这熟悉的声音传来,雨轻欣喜不已,转身望去,笑道:“郗遐,我就知道是你,我藏在假山之后,有人竟然往我身上丢石子,肯定是你做的。”
郗遐含笑走过来,挨着她坐下,单手支颐,注视着她,说道:“似乎是胖了一些。”
“我现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自然会胖了。”
雨轻自嘲一笑,也学着他的样子,单手支颐,眨着眼眸,说道:“郗遐,你好像瘦了许多,待在泰山赈灾的这段时间你肯定很辛苦,明日我做一桌好吃的犒劳你,如何?”
“柯南是何人?”郗遐轻声问道。
雨轻笑眼弯弯,回道:“一名天才少年,跟你一样。”
“他在何处?”
“在我梦里,是我想象出来的人物。”
“又是你的杜撰。”郗遐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洛阳城内的新鲜事还真不少,比如道儒兄凿墙,子初兄搬家,花样百出,让人应接不暇啊。”
“郗遐,铜驼街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雨轻抬眸问道:“你说是谁在暗中捣鬼呢?”
“不是有彦胄兄在查这件案子,你就不用费心了。”郗遐有些疲乏的微合双目,喃喃道:“看来今夜我要在此借宿了,去找彦胄兄叙叙旧好了。”
这时,阿九带着一小厮,各自手上还端着锦盒,缓步走过来,小心放在桌上。
阿九颔首道:“雨轻小娘子,这是从泰山带来的礼物。”
“郗遐,你还给我带了礼物?”
雨轻刚要伸手去打开那个稍大一些的锦盒,郗遐便按住盒盖,歪头笑道:“先打开旁边那个。”
“哦。”雨轻点头,便打开那个锦盒,发现里面装着一个羊脂玉娃娃,雕琢的很是可爱,她莞尔一笑,拿起来抚摸着这个玉娃娃。
“喜欢吗?”郗遐眼中尽显温柔。
“我很喜欢。”雨轻笑道:“这个可以放进那个套娃里。”
“雨轻,你想要的那个长清木鱼石,我也一并给你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