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遐摆摆手,皱眉说道:“我没胃口,你留着自己吃吧。”
“季钰,原来你也在这里?”
只见卢琛快步走进来,身上倒是被雨淋湿了大半,苦笑着甩动一下袍子。身后的卢琦却连连咳嗽,显然是方才淋了雨的缘故。
“子谅兄,你的模样真是狼狈,倒像是落荒而逃。”郗遐哈哈笑起来。
卢琛望向桓协,觉得面生,笑问道:“他也是季钰兄的同伴吗?”
“子谅兄,他是谯郡桓彝之弟,桓协。”郗遐含笑介绍道。
桓协赶忙上前施礼,“在下桓协,字茂经。”
“你的哥哥在豫州可还好?”卢琛也施了一礼,淡笑问道。
“嗯,家兄前一阵子还在信上说,有好几年未有见到子谅兄,甚是想念。”桓协笑道。
卢琛微笑不语,只是坐在郗遐旁边,而卢琦却慢步走过来,对郗遐施礼道:“季钰兄,数年不见,你的风度更加潇洒文雅,卓越不凡了。”
“噢,子渊也来了。”郗遐戏谑道:“难道你是来特意给我赔礼道歉的?”
卢琦赧然,回道:“若是季钰兄仍心有怨恨,我愿意作出补偿,季钰兄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
“罢了,我才不想与你计较那些陈年旧事。”
郗遐伸手拿起一张胡饼,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卢琦,说道:“我已经不喜欢养狗了,但是你要真心想补偿我,我也不会拒绝的。”
卢琦接过那半张胡饼,涩笑道:“好吧,季钰兄还是一点都没变,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我看如今的你倒是变了不少,”郗遐注视着他,淡淡说道:“还为人谦和起来,性格也沉稳许多。”
“儿时子渊好飞鹰走狗,游荡无度,后来堂叔(卢浮)时常管束他,他自然不敢再任性胡为了。”
卢琛拿起那个鸡翅,笑道:“季钰兄,你怎么也开始挑食了?”
“不是挑食,而是昨日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身子不适。”郗遐说着将手边的蒲团推给卢琦,示意他坐下一起用饭。
“你和子渊倒是病到一起去了,他前几日着了风寒,正煎药吃呢。”卢琛说道:“要不要等雨停了,我们进城脉。”
“不必了,我身子没那么娇贵。”
郗遐懒懒的伸展一下双臂,又问道:“你们这是要回洛阳了吗?”
“我的二叔写信让我回洛阳,”卢琛凤眸微眯,说道:“好像铜驼街发生了打斗事件,当时张舆也在场。”
卢琛的二叔乃是尚书郎卢皓,卢志自被调往邺城任县令,他们便时常通信。
郗遐淡淡一笑,“一般人可是伤不了张公安的,只怕吃亏的却是那些小贼。”
然后他站起身,负手走至门口,笑道:“雨变小了,我出去走走。”说着就疾步走了出去。
在前些日子,郗鉴已经将铜驼街之事写信告知了郗遐,当时郗遐并未太过在意,如今看到卢琛和卢琦也要回洛阳,倒是对此事多了几分兴趣。
一直以来郗遐对张舆都没有什么好感,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不知张华会如何处理,泰山赈灾之事才刚刚了结,洛阳城内却开始有新的动静了。
这道观四周建有围廊,殿后一片空地,他闲步廊上,雨似乎停了下来,却见几名小道士正搬运着一些瓦片朝这里走来。
“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观主昨日离开前还叮嘱过我们,今日定要修缮屋顶了,不成想偏偏下了雨,东厢房内全是积水,待会又要清理好一阵子了。”
另一名小道士说道:“好在雨停了,趁天黑前赶紧修葺,幸亏观主不在,不然咱们可少不得被他训斥。”
“你们的观主去了哪里?”郗遐含笑走来,说道:“我还想向道长请教几个问题呢?”
“小郎君来的迟了些,我们观主已于昨日去往洛阳了。”小道士颔首答道。
郗遐微怔,又笑说:“看来是去洛阳寻访道友了。”
“我们观主在洛阳倒是不认识什么道友,只是——”
这小道士话未讲完,就被身旁的另一名年长的道士拉扯过去,那道士说道:“也许是吧,观主向来行踪不定,我等也是不太清楚的。”
“好吧,你们赶快去修葺屋不定待会还要再下雨,你们可得抓紧了。”
郗遐笑了笑,便负手走开。
却听见年长的道士嗔怪道:“你这嘴巴真是不严实,观主走前是怎么交代的,你竟然全都忘了,今日这么些小郎君前来避雨,你最好闭紧你的嘴巴。”
郗遐则慢悠悠的走在前面,心道:看来这道观的道长行事隐秘,不知往洛阳作甚么去了。
这时桓协急匆匆跑过来,拍着郗遐的肩头,笑道:“郗兄,既然雨都停了,我们也快些赶路吧。”
“卢琦可有再说什么?”郗遐问道。
桓协摇摇头,“他好像真是染了风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子谅兄倒是多问了两句有关泰山的事情,我只是搪塞了几句,没想到他还真好心,听见清玉姑娘与婢女说话,知晓她们也并未用饭,便送与她们一盘熟肉和几张胡饼,比郗兄善良多了。”
郗遐的脸上仍挂着笑容,迈着步子,淡然说道:“他们兄弟俩都心善,我最是狠心了,不过你还没见过崔意,若是他在的话,只怕那女子根本不敢进入殿内。”
“清河崔意?”桓协疑道:“人都说他最是冷傲,我倒是没有见过他。”
洛阳城郊,一辆牛车缓慢行驶在路上,车内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