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业、江宁和东子同时看向那个像极了螳螂的男人。
男人耸耸肩,不以为然地笑笑:“什么报名表?老哥哥我不会写字!”
在场的人同时一愣,想不明白他这到底是个什么套路。
记录员愣了愣,不可思议的替他重复了一遍:“不会写字?”
“对呀!怎么着?不会写字不让说相声?”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说我记吧!叫什么名字?”
“刘文恺。”
“年龄?”
“68。”
“啊?”这次呆愣的可不仅仅是记录员了。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集中到了男人的身上。
江宁目瞪口呆:这个刘文恺快70了?
东子一脸无辜:你问我我问谁去?
张继业一脸了然:果然是和袁老一个辈分就是这人长得,也实在是太年轻了吧!
记录员傻了好一会儿,不自觉的就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道:
“那个爷爷?不!大爷!我们这里是相声新人大赛的报名现场,您都这个岁数了还”
刘文恺皮笑肉不笑呵呵:“甭蒙我,新人大赛,它指的可不是岁数!”
记录员一听无话可说了:“行吧那我给您登记上,到时候您可别忘了来比赛”
好嘛!一下子连称呼都彻底变了!江宁一行人不自然地站在刘文恺身边,莫名就觉得自己的辈分都蹭蹭蹭长了上去
虽说加了段插曲吧,但几人这名算是终于报上了。
各自心里藏着些疑问,可谁都不敢轻易开口。
出了报名现场,又是刘文恺最先开了口:
“我可没那么多规矩,你们甭拘着!爷们儿,以后你们叫我老刘或者刘老头儿都行,我都爱听!这么着,天也黑了也到点儿吃饭了,咱去找个地方喝一口?”
这话倒是说进了三人心坎里,于是一行人拉着横排摆出浩浩荡荡的气势直奔最近的烤坊。
老城,夜深。
没有演员在的日子,爆笑汇已经几日没有开门。
可这个时间,爆笑汇虽然大门紧闭,可内里灯火通亮。
刘南生坐在后一排的位置上,身子向前探着,给袁老爷子认认真真按着头上的穴位。
老人这么多年始终旧疾缠身,虽说都不是什么短期致命的大病吧,但积疾成害,老爷子的身体实则已经非常虚弱。
可为了江宁他们这一次参赛,老爷子始终藏着掖着,每每深夜辗转难眠甚至都不敢出门给自己倒上一杯热水,生怕徒弟们知道了以后,说什么都不愿意赴杭。
刘南生一脸担忧,小声道:“实在不行,明天我再带您去医院看看吧?您身体能健健康康的,也是咱们剧场的福分不是?”
袁老爷子咳嗽一声,哑着嗓子笑:“你呀~可拉倒吧!我一个孤老头子,早死两年晚死两年能有多大差别?剧场以后能不能好,能有多好,那还不是靠你们这些后辈?你们能好,那就比什么都强了!”说完又是连咳几声,脸色憋到通红。
“您这嗓子”
“嗯,我知道,”袁老爷子点点头,“越来越差了,原来医疗条件差,一直到手术时候还以为是块息肉,结果取出来了才知道是个瘤子,过后没多久我就倒了嗓子再也唱不亮堂了。
能又活了这么多年,我都知足了!可你说,瘤子它就是瘤子,只要是长了,哪能真有什么良性恶性的区别?长了就是伤身,现在的我呀,半截身子入了土喽~”
刘南生鼻子一酸,努力扁了扁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生怕自己忍不住,只好主动转移起话题:“那位刘文恺老先生”
“你说他呀?”袁老笑笑,“他可是个怪人!一生不爱名不爱利,明明有机会成为记录在案的大师,结果自己放弃了,学着故人四处游览名山大川去了!这老小子连个固定的号码都没有,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他的!”
刘南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心想如果是这样,那张继业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居然说联系就联系上了?
袁老爷子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他的心思,哈哈笑起来: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儿啊?你可是不知道我找了他多久!从秦慧出事儿那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我可是一丁点都没有闲着!”
刘南生彻底一惊,不再说话了。
天色越来越暗,天边吹起了风,江宁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路旁迎风飞舞的树枝,想着这会儿戚尧可能在做的事情。
正想着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江宁的眼睛亮了亮,快速解开屏幕锁,果然看到了戚尧的来信:
“在做什么?”
江宁的心情就像是夜色刚起时的街灯,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高扬起嘴角低头回信的时候,坐在对面的刘文恺投来视线,随即打着嗝笑他:
“让我猜猜,你小子这是掉进了姑娘的温柔乡里,爬都爬不出来了吧?”
江宁抬眼看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没有回嘴。
倒不是说不出来什么,只是就在刚刚,眼前这位完全不像是老人的老人已经用实力向他们证明了自己完全配得上相声前辈这个名头。
至于成为张继业临时的搭档,很大程度上那也真是张继业高攀了!
两三百段的传统段子自然不在话下,除此之外,老人竟然在各色曲种上都有自己的造诣,甚至精通多段濒临灭绝的曲目戏段,完全就是一本行走的百科全书!
他们师父能把这么一尊大神请来给他们帮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