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然然这伤一养就是半月有余,江玠便与她在永州待了半个多月,这期间错过了不少热闹时候,有全城百姓共度上元花灯节,有永州城的富庶员外彩楼办诗会,以及永州来了位新县令——年轻俊美的新县令。
这说明纪棠与朝廷的动作甚快,新县令上任了,就意味着王县令已经被革职查办了。
郑然然起先还能沉得住气,可在听说了新县令上任这一日满城少女将茶楼酒肆临窗的位置挤了个水泄不通便掩不住心中的好奇了。
“江大人,你带我去看一看,听说今儿永州城可热闹了。”
江玠不为所动,“你是想要去看热闹,还是想要去看看这位新县令长什么模样?”
“热闹热闹,我当然是看热闹去的!”
江玠笑了笑,回身去开了窗户,这两日并没有回暖,反倒是乍暖还寒,昨夜又飘了一场雪。
他似是故意开了窗户让这簌簌的北风吹一吹郑然然发热的神经,而后便撂下话:“这位新县令过会儿就回来县衙与我交接公务,我先去替你瞧一瞧他长得如何。”
“哎——”郑然然呼喊了一声,仍旧没有留住男子急去的身影,她颇为懊恼的揉了揉脑袋,不知道江玠为什么看起来有些气愤,但想到那整个永州城的少女争相竟看的俊美县令过不多时就要来县衙了,心中便涌起美滋滋的优越感,她思量片刻,最终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了衣衫,而后趁着没人经过的时候摸出了房门。
县衙书房里,江玠坐在桌案前将近几日的案卷与卷宗一一罗列,案卷不多,却是他亲自整理的。
他面前,一人身穿浅青色官服,冲着江玠拱了拱手。
“这些日子有劳江大人费心了。”
江玠闻声抬头,却不由地去打量了其人样貌,只见他身形生的修长,一张面容雅人深致,眉宇清浅,似寒了三春碎雪,挂在嘴角的笑容亦是疏疏朗朗,确是逸群之才,难为永州城的少女们记挂。
江玠笑了笑,“本官留在永州本是因为同行的郑姑娘需要养伤,王县令既不在,本官顺手写了几份案卷,不足挂齿。如今罗大人新官上任,自然有诸多公务要处理,郑姑娘已经大好,我们也不便继续叨扰下去,明日便告辞了。”
罗县令并不对此言感到意外,他年轻,没有王县令那般阿谀奉承的习气,听了江玠要走也只是淡淡笑了笑,拱手道:“既如此,下官明日在为江大人送行。”
江玠深望他一眼,心中对他这对人疏离的态度倒是喜欢,只盼着此人日后也能不忘初心,莫要走上王县令那条不归路。
他笑了笑,“县丞那里还有几封没有修订好的文书,罗县令随本官一道去取吧,随便将案卷拿过去。”
罗县令应了,便与江玠同行,谁知二人才刚出了屋门就撞上一个海棠花模样的明媚身影跑跳过来。
江玠皱了皱眉,颇有介怀的侧首睨了罗县令一眼,这才快步上前,迎上郑然然。
他似有责怪之意:“你怎么来了?”
这一刻,罗县令被江玠挡的严严实实的。
郑然然哦了一声,像是故意要与江玠对着干,她笑了笑,很用力的拉着男子的衣襟扯了扯,看清了他身后的罗县令。
“我听说罗县令来了,有事要拜托他。”
江玠皱眉:“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去办,先回去吧。”
郑然然晃了晃脑袋不理,反倒是转过了身子走到罗县令身前,说话的时候便回归了原本的一本正经,“罗县令,邓氏杀子案虽然了结了,可那邓氏还留下了一个身患心疾的小女儿小蝶,前两天我派丫鬟去探望,小蝶的病还是不见好。单靠邻里之间照料肯定不够,大人若是忙完了公务,日后是不是能多照料这丫头一番?”
她知道江玠与自己不日便要回汴京,她心中虽然挂念邓小蝶,但自己尚且寄人篱下,自然是没有精力照料她的,若是罗县令肯帮忙,也算是了却她一桩心事。
罗县令了然,依旧笑着拱了拱手,“郑小姐放心,下官的母亲很快就能到永州了,家母平生最喜孩童,大可以将小蝶姑娘接过来亲自抚养,定然无恙。”
郑然然大喜,却先回头看向了江玠,眸子里笑意盈盈,“那太好了!”
江玠心中本有阴郁,却因她这明媚一笑又生了触动,他叹了口气,“罗县令,本官先将郑姑娘送回去,县丞此刻人在公衙,你自去寻吧。”
罗县令自不会有违,江玠便拉了郑然然的袖口转身离去。
昨夜一夜风雪,地上的白雪厚厚一层,踏雪而行,脚下绵软无声。
远处山峦起伏,隐约可见雾气升腾,他们原本以为的春天并没有到来,反倒是这乍暖还寒的时节令人觉得凄冷。
江玠的声音亦冷:“怎样,罗县令好看吗?”
郑然然一愣,只因江玠问的是个极其有趣的问题,她不答话,却抬头去打量身边的江玠,男子的身形比她高了许多,但即便仰着头看他的下颌,还是能够窥见他一副天人之姿。
“好看。”她笑了笑,赶在江玠的脸色黑下来之前又插了一句:“但可比不上大人您。”
少女晴朗明媚的声音落在他的耳朵里,使他不由地又是一怔,眼角的余光再扫过远处山峦的时候竟忽然发觉雾气消散了,白雪皑皑下的青翠颜色正在悄悄显露。
“你可真是……有眼光。”
这话一出,江玠自己都被自己带笑了,他委实不明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