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仁笙虽然止住了话语,主意却打定了,扭身来到孟小婉娘面前说:“这二十五两银子虽然赚的快,但我和小婉每天风餐露宿的,着实吃了不少的辛苦。我爹他是个官迷,家里的钱都被他拿去运作买官缺儿了,但到现在他还是一介草民。连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他好骗。所以这钱我决不能给他,即便给了您至少还能救户人家,您就收下吧?”
小婉娘见阿笙神色十分郑重,心中微绷,与丈夫对视了一眼。
孟小婉爹觉得在大人面前收人家孩子的钱总不是好事,容易遭至话柄,让外人以为自己贪图钱财去骗人家孩子一般。
不过,苏仁笙的话确实很有道理。苏父虽然是杨家集里唯一中了举的人,但他在杨家集的名望并不向量,甚至无甚声望。乡民百姓都嗤笑他自视清高,实则草包。背地里没少编排耻笑他。苏父却对此浑然不觉,还以为自己乃是杨家集一宝。因为他上街时其他人对自己可都是满满的笑脸相迎,自己虽然心里瞧不上这些人面上也是含笑应对。
苏父理所应当地以为杨家集的人定是要高看自己的,毕竟以自己落地举人的身份在杨家集这种小地方太过鹤立鸡群了。有时候,他见到一群小民百姓都聚在一起指点着自己说着什么,猜测肯定是在说:“看见没有,这位可就是咱们杨家集唯一的举人老爷啊!”
“是啊,是啊!他出来一次可真不容易。”
“哎呦,咱们杨家集这样兔子不拉屎的寒酸地界居然也出举人了……”
意淫的多了,他反而将这些幻想当成了现实,更加自命不凡了。
他孟小婉爹娘此时都迟疑地看着包银子的包裹,腹诽儿子的“吃里扒外”。
想我堂堂苏小强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败家儿子,真是家门不幸啊!
苏父心中怅然了一阵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说:“按照大正朝的法律,未满十三岁的孩子手里不能有任何财产,必须得由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代为保管。”
苏仁笙道:“我已经满十三岁了。”
“胡说,你只有十二岁。”苏父强辩道:“朝廷的法律也是保护你们这些未经世事的孩子,以免被别有用心的坏人欺骗了。”
他意有所指地眄了一眼孟小婉爹娘。
二人自然能听出来,心中气急,小婉娘勉强干笑一下说:“朝廷的确有这般法律,阿笙这孩子天性善良,乐于帮助别人。即是如此,这钱也该给阿笙爹保管,将来好给阿笙讨老婆用。”
苏仁笙朗声说道:“孟叔叔,孟婶婶,我真的满十三岁了。这钱我有权利自己支配,我就给你们。”
苏父怒视他恨嗔道:“你脑子有病还是谁给你灌了**汤?足足二十五两银子谁给人家就给人家,非亲非故的,每天给喝碗一文钱的红豆汤就像长工一样给人家驱使,赚钱。我苏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怎么出了你这么条笨虫?”
他表情凶得很,与其是在说儿子不如说是对着孟家两口子辱骂。在苏父看来,阿笙不过是个乳臭未乾的孩童,怎么可能有思维产生自己的想法和道理?必是被大人灌输的思想控制住了,成了人家的赚钱工具。
都说孟家夫妇老实巴交,规规矩矩的,其实真是阴险得很。
他前几次诽谤孟家都是含沙射影,倒不是出于含蓄,而是苏父自觉自己是一介举人,说话用语可能太过高深,孟家听不懂在骂自己。于是也就完全撕破,开始冷语酸讥。
孟小婉爹娘闻言,脸上感觉火辣辣的。小婉爹叹息了一下,冷道:“阿笙再怎样说也姓苏,他赚来的钱自然也该归苏家……”
苏父打断了他,嘿嘿笑道:“你这话说得明白。”
小婉娘冷笑道:“我们自然明白,这钱你拿去吧!我们孟家就是卖房子卖地也不能靠一个孩子周济不是?”
小婉爹道:“汤铺的生意忙,你拿了钱就带阿笙走吧!我们是小买卖人家,没资格跟举人家结交,阿笙你以后也别再来了,好好在家读书吧!争取真当上个官。”
他这话自然是在讥讽苏父举人头衔的空牌位,苏父也隐隐地感察了出来。不过他觉得小婉爹之所以这样说很可能是出于嫉妒,心里还很不满。
这是什么世道?不识字的小贩居然也敢嘲笑举人老爷?
苏父腹诽心谤,但因为孟家夫妇毕竟愿意把银子让给他,面上也和颜悦色,抓住包银子的包裹说:“亏你们还识得些大体,明白朝廷的法度。我大正朝有律法,不得雇佣童工,不然就得付工钱,我看你们家也挺穷的,阿笙的工钱就不要了。阿笙,我们走。”
苏仁笙突然抱紧父亲的大腿,跪在地上嚎啕痛哭说道:“爹,我求你把这钱给孟家吧?他们家真的需要这笔钱,不然就得卖房子了。”
苏父冷眼看着他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他们家就要搬走。”
“搬走又怎样?”
苏仁笙突然抢过来银子包说道:“这钱决不能给你。如果父亲想用钱疏通当官,那以后我再赚到钱的时候一定给您,但这次绝对不行。”
苏父气得抬书还胳膊肘往外拐,我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他手刚要落下,却被一个女人的声音给拦住了。
“住手。”
苏父抬头,就见面前站着两位少女,看样子一主一仆,身上的穿着别提多名贵了。即是那仆人穿的就要好上自己的长衫几倍,主人更是穿金戴银,那一身的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