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人不胜酒力,几杯下肚就有些醉醺醺的了。她说要带顾九卿去南方一半是醉话,一半也是肺腑之言。
顾九卿对去南方毫无兴趣,但对于孙家的财力却是十分惊讶。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愿意留下来和孙玉凤交际一番。
见她醉了,顾九卿说道:“孙小姐,你醉了,如今已经是冬季,天寒料峭,不如我送你回房吧?”
孙玉凤适才和崔小姐对峙得也是乏累了,当下点了点头。
……
温唐怡独自返回了房间里,她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饿得很。
按照书院的规矩来说,像温唐怡这种穷人子弟是不可能有独自一人住宿的特权。单独的房间只是给特权的学子预备的。
只是,温唐怡属于半工半读,平时要到毕夫子的书房抄写书卷。与她一同这般靠劳动或许读书机会的还有两个学子,他们与温唐怡一样都住在书房旁边的一座寒舍里。
那里原本是对方旧书的地方,不是一般的书。早在太祖时期,那时候天下初定,各处还有反叛武装,他们纠集在一起,除了武力抗争以外,也在民间散步思念旧朝代的文章书籍。
后来,太祖下令将这些书籍全部收罗来销毁,于是动用了许多力量常年收集散布在民间的这些反动书籍。这一搜寻便一直持续到了少帝驾崩。
让人难以想象的是,民间的反书居然多得让大正朝的官员瞠目结舌,即便随时销毁都不足以堆放。于是朝廷下令派来了礼部官员将这些旧书都暂时存放在寒鹭书院,并随时带走销毁。
直到几年前,这些房间才被搬空。而书院为了体恤那些半工半读的穷学子,提出可以让他们进入这些空房间休息。
无需说,这些房间都简陋得可以,但好歹能够遮蔽风寒。而为了能居住在这些破旧的仓库里,温唐怡每天还要抄写大量的书籍。不过,她这人心细,边抄写时边暗中学习,也因此变得学富五车,满腹诗论,很深得毕老夫子的喜爱。
只是,住的地方可以解决了,但每天都吃不饱饭却成了她的头等心事。特别时最近这两天根本没有哪户人家来书院讨字,她也就没有进项以及生活来源。
温唐怡躺在床上,腹内空落落的。怎么也睡不着。就见外面突然多了一个人的身影,就站在自己的窗户旁边,手上忙乱着,仔细一凑,似乎在脱衣服。
这可把温唐怡吓坏了,深夜时分居然有流氓站在自己门口行苟且之事?
她吓得“啊,啊”大喊,口中叫道:“来人啊!有贼人,不,时淫贼啊!”
喊了没两句,就见外面的人影十分的慌乱,说道:“不要喊,我时顾九卿。”
顾九卿!
温唐怡一愣,暗忖:他怎么来自己房间外面了?
她问道:“你,你在干什么?”
顾九卿叹了口气说道:“我的衣服被孙小姐吐了一身的酒水,很是臭气难闻。我实在厌恶这种味道,就想赶紧脱下来洗洗,没想到冲撞到了姑娘。”
温唐怡“哦”了声,笑道:“天气这么冷,你把衣服脱了岂不是要着凉?块进来吧!”
顾九卿赶紧道:“不,不,不。男女授受不亲,我万不能玷污了姑娘的名节。”
温唐怡噗嗤一笑,问道:“你如今和孙姑娘要好了,就不怕崔小姐吃醋?”
顾九卿一愣,反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温唐怡道:“我是温唐怡啊!刚才的事情我也在场啊!”
顾九卿笑道:“惭愧,惭愧。”
温唐怡下了床,打开门冲他道:“赶紧进来,外面太冷。”
顾九卿点了点头,走进了她的房间。
其实房间里面也不比外面暖和多少,好在有张火炕,点着火,稍微有些暖和气。
温唐怡取过他的衣服,道:“我去给你洗洗。”
顾九卿道:“很脏,还是我自己来洗吧!”
温唐怡没答他,而是取过清水,将衣服脏了的地方清洗干净了,有放在炕上暖和着。
两人天南地北第聊起闲天,又对了几首诗歌。越聊越起劲儿,不觉竟然天光大亮了。
衣服终于干了,炕已经冰冷。
顾九卿抱歉道:“真是打扰了,害得你一夜没睡。”
温唐怡道:“这不碍事,就诗才来论,我与你还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顾九卿诚然说道:“不,不,还是你更胜一筹。腹中有些饥饿,不如咱们去吃早餐吧?”
温唐怡暗中咽了口唾沫,自打进了书院,她就从来没吃过早餐。
因为书院并不提供早餐,要吃也是去外面吃。
但京城财迷油盐价格都非常昂贵,对于她这个时有时无的收入来说,实在是不敢破费。
顾九卿笑道:“不能白白打扰你,我请你吃饭。”
温唐怡点了点头。
二人走出山门,晨鼓响起,街面上也终于繁荣了起来。做买卖的,吆喝的不绝于耳。
两人买了两张烤饼,一碗胡辣汤边吃边聊。
顾九卿道:“温唐怡,你为何不像崔小姐、孙玉凤她们那样女装上学呢?”
温唐怡道:“非是不想,那样抄书太困难。另外还有个难题,就是女人的衣服照比男子的贵了不少。”
说完,她脸色一红。顾九卿道:“真是可惜啊!你乃是一节女儿身,若是男子,必然能够高中状元。”
温唐怡自失了下,有道:“如今三年一度的抡才大典又要开始了,顾兄是否要去参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