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玄听了剑眉微微蜷起,将冰冷的剑尖抵在他前胸,道:“贺家跟宝家一样都是表面风光,实则早已入不敷出,内里一片狼藉,还在明争暗斗。我和宝珊都觉得如果再让事态如此发展下去的话,两家迟早都会一败涂地。只是,有些人并不这么想,他们只希望自己能在这家斗当中获胜,至于家族会遭到多大的损害他们根本不关注。这种人宝家有,贺家也有。”
徐屠户一凛,问:“你指的是谁?”
贺玄拧眉道:“我也想知道。快说,指使你去偷宝家账本的人是谁?”
徐屠户吓得脸色倏地发白,期期艾艾道:“我……我……不能说啊!”
贺玄也不说话,剑锋又朝自己掠前了一寸,徐屠户吓得忙又改口说:“我只能告诉你那人拿了账本如今还要烧掉宝家的货栈,为此特意寻了山匪来合作,就在今天下午见面。”
贺玄肃着脸色诘问他:“主使你的人为何要烧掉宝家的货栈?”
徐屠户冷哂一声,道:“哼,你以为贺家得到了账本就能争过宝家,人家可比你们家有钱的多。所以主使我的人便想烧了宝家的货栈,一来使宝家在钱财上遭到损失,同时也会让他们自顾不暇。”
贺玄皱起眉头,整个人若有所思的像是在狐疑着什么。半晌,他喃声说道:“不对。”
徐屠户一愣:“什么不对?”
“这用不着你管,快把他们见面的地点告诉我。”
“好,我告诉你。”徐屠户道:“就在杨家集后面的山林里,有间红色的木屋,他们就约定在那里见面。”
听到这句话,苏仁笙心头咯噔一下。又记起了在上一世他和孟小婉上山砍柴时无意中发现了贺玄的尸体的事情,地点整好就是杨家集城外的山里。
当时,他俩还看见了射杀贺玄的凶手,由于担心被凶手发现,他和孟小婉就躲藏在附近的一幢小红屋后面,然后恐惧地逃走了。
如今地点完全吻合,时间上也差不多,看来贺玄此去凶多吉少了。
贺玄自然浑然不知这些,他将宝剑收回剑鞘,临出门的时候还看了苏仁笙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苏仁笙却会意,跟着他走出了雅间。
走出酒楼,苏仁笙始终和他保持着三五米远的距离,但并不离开。贺玄突然问:“你总跟着我干什么?”
苏仁笙知道俩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他第一次见贺玄时差点他被打死,现在却又被其所救。真真让他感到世事难预料。
贺玄见他木着个脸儿不说话,跟道:“你是不是想感谢我啊?没这个必要。”
苏仁笙摇头:“不,我只想跟你说,你最好别去杨家集后面的山谷里。”
“为什么?”
“你……你会死在那儿。”
这孩子会不会说话啊?
贺玄腹诽着瞪他一眼。苏仁笙也顿觉有些语失,须臾间改口说:“你不是也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吗?刚才你听说主使者要烧掉宝家货栈时不也说了句‘不对’吗?”
贺玄解释道:“我觉得的不对是主使者为何只烧毁宝家的货栈?宝家家大业大,有许多买卖,货栈不过是不起眼儿的一桩营生。只烧掉货栈对宝家并无太大损失,却会对宝珊那一房造成不小的影响。因为货栈是宝珊爹送给她的嫁妆,所以我认为烧毁货栈并不是冲着宝家去的,而是只针对宝珊。”
苏仁笙嗅到了一股盘根错觉的宅斗气息,说:“我觉得你这话奇怪,仿佛主使者并不来自贺家而是宝家人。”
贺玄道:“你这小鬼倒还挺聪明的,你就没想过贺宝两家除了仇恨有时候还可以联合吗?”
苏仁笙皱着眉毛摇摇头。
贺玄见他还是个孩子,终究理解不了成年人那种尔虞我诈,跟着说:“你们小门小户想不到这些倒也不奇怪,大家族有大家族的难处,兄弟间,妯娌间为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为了掌家,打击本族的对头,即便是对手也可以暂时联合起来利用。”
他说得目光黯淡,显然对此很厌恶却又无可奈何。
苏仁笙懵懵懂懂地明白了,原来他怀疑贺家有人勾结宝家对付贺家的其他势力,而这个“其他势力”很可能就是他的那一房,宝家也同样如此。两大家族如同两面镜子一般互相映照着,为了利益不停地倾轧,掣肘,乱斗……最后获胜的也不可能是某一家,而是某个人。
诚然,他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了解这两家的概况无非想卖他们两家糕点而已。只是贺玄到底救了自己,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去踩陷阱,至少也得做到仁至义尽。
他问:“贺公子,你知不知道你家里人或者宝家的哪个人会射箭的?”
贺玄莫名地看着他:“你问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打算给你提个醒,让你主意下他,这个人很危险,特别是对你。”苏仁笙说完转身就要走,又顿住脚步回头加了一句:“那人的箭羽是孔雀毛扎成的,很炫美,还有一匹黑得像玛瑙一样的骏马。”
贺玄紧皱眉头:“你说的这人是我二哥贺明。”
苏仁笙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了,没理睬他,径自离开了。
他今天赚了二两银子,一想到这点心里就非常开心满足,乐呵呵地出了平昌县城。刚出了城门楼子,就见不远处一人一袭玄衣一匹白马矗立着,正是贺玄。
“阿笙,我刚才思附过了,觉得你这个少年有点神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苏仁笙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