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急忙将盒子收好,躬身迎接。
方承远径直走到女儿床边,嘘寒问暖,见她脸上已然消肿,无甚大碍,心中略有些安慰,再看那一双露出来的纤手,千疮百孔,一时又感慨万千。
方映妍将手藏起来安慰道:“没事,养两天就好了。”
方承远慨叹一声:“妍儿,你放心,为父一定会竭尽全力弥补你,绝不让你落于人后。”
方映妍哀婉道:“人与人的命本就不同,我有父亲,有景姨足矣。”
方承远闻言心疼不已,眼中泛着泪光,心里对她和她母亲的愧疚更甚,恨不能立刻兑现诺言。
方映妍见状,忙转移话题道:“靖安王走了吗?”
方承远点点头:“走了,王府的聘礼已下,过几日为父与你母亲再送紫瑶进京大婚。”
方映妍了然,低眉神伤。
方承远令凝霜出去,关好门。
凝霜允诺退出。
寂然片刻,方承远从衣袖中掏出一本书,递到女儿手上。
方映妍看那熟悉的字眼,立刻起身惊讶道:“《五部奇书》?”
方承远忙嘘一声:“这本书你先拿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凝霜和娄式杰。父亲不在期间,你好好学习,将来有大用处。”
方映妍连连点头,轻轻抚摸那似曾相识的纸面,这是自离开空灵山后第一次看见它,再见它方知它的分量和意义,仿佛久别重逢的故友。
方承远见她如此重视,甚为满意,提醒道:“这书里最重要的就是第五部,觉醒部,也是唯一没有解释的一部,你先试着把前面的学了,后面的等你日后读通了自然心领神会。”
方映妍起身欲下床跪地,却被父亲抢先拦住。
“女儿何德何能受父亲如此厚爱?”她一脸深情道,“在此对天明誓,终身孝敬父亲,为父亲马首是瞻!”
方承远将女儿拥入怀中,眼角流下一滴晶莹的泪滴。
少顷,方承远道:“时候不早了,你注意休息,父亲得空再来看你。”
方映妍点头目送父亲出去,回身再将书藏好。
余下的时间便是静养,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她才敢把书拿出来翻读,再不似从前囫囵吞枣般一扫而过,而是如探宝一般,仔仔细细通篇翻阅,再艰难生涩也不在话下,直读到后半夜方才安歇。
从此,她白天闭目静养,晚上读书,一连几日,渐渐对第四部有了基本的了解和掌握,脸上和手上的蛰伤也一天天恢复。
这一日临近午时,方紫瑶忽然大驾光临,就在门外,凝霜急忙来报。
娄式杰正擦着手中的剑,直接一剑劈出去道:“让她滚。”
方映妍在屋里沉声说道:“把剑收好,别伤了王妃的人,咱惹不起。”转而又叫凝霜请她们进来。
娄式杰懒得看见那个女人,自己从后门出去透口气。
方映妍起床躬身迎接:“民女见过准王妃,娘娘万福!”
当她叫出“娘娘”二字时,已经彻底放弃了心中最后一丝倔强,为了安稳的活下去,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屈服和认命。
方紫瑶见她变化如此之大,心中大悦:“免礼,听闻姐姐前几日受了蜂伤,妹妹今日特意带了上好的人参养荣丸和润肤膏来探望姐姐。”说着,身后奴婢便一个个将礼物呈上来。
方映妍恭敬道:“无甚大碍,劳妹妹牵挂,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说完示意凝霜一一收下。
方紫瑶看她诚意还不错,登时得意道:“明日妹妹就要进京大婚了,日后再见便不知何时,姐姐可有话说?”
方映妍顿了顿,和缓道:“祝福的话恐怕妹妹早就听腻了,也无需多言,只求妹妹将来入了京城诸事小心,早生贵子。”
方紫瑶点头称谢,也不多言,起身打算离去。
这时,方映妍忽对凝霜道:“将那玉簪取来。”
凝霜一怔,心想:“那么好的东西难道要给她?”奈何大小姐目光决绝,只好转身去内室取来一个精致的盒子,肉疼地递到二小姐跟前。
方映妍恭维道:“妹妹大喜,姐姐无甚宝物相送,只此玉簪聊表心意,愿妹妹从此前程似锦,辉煌腾达。”
方紫瑶收下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枚极通透的玉簪,寒光可见,心中讶异她怎么会有这样贵重的东西,当即收了:“谢姐姐好意,也盼姐姐早日嫁得良人,你我二人戮力同心,共同光耀方家门楣。”
方映妍微笑点头。
方紫瑶转身告辞,二人恭送。
待她远去,凝霜即刻愤然道:“虚情假意,谁稀罕?”
说完,就像处理垃圾一样把她送来的东西往角落里一扔,嘴里骂骂咧咧:“这么点破玩意就换走了我们的玉簪,总共就这一件好东西还让她给拿走了。”心里极为不平。
方映妍无奈道:“毕竟人家是嫁入王府,别的东西也拿不出手啊。”
凝霜道:“可是这是小姐的朋友送的,将来要是人家问起来可怎么说?”
方映妍嘴角微微一钩:“那就让他再送我一个。”
凝霜倒是好奇,这个人是谁?出手如此不凡,想来一定是小姐的贵人。他若知道小姐受了这样的委屈,想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却说送簪之人徐为任在汴州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这边有皇帝的恩宠,那边有襄王殿下的照拂,风头正劲,徐府日日有人来访,办事的、说媒的、无事献殷勤的络绎不绝,似乎有点恢复了往日徐老将军在世时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