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映妍大骇,一时慌了神,连忙背过身去轻咳几声,缓解尴尬。
片刻之后,她又回身接着去舞下一套动作,神情里却多了一份凌乱,哭笑不得,强忍着将曲子跳完,便迅速退了下去。
坊中其他姑娘紧随而上,接替而来。
众人大约没看清状况,瞬时切换也没在意,都是正值青春年华的美娇娘,看见哪个都眼馋,开始饮酒作乐,谈天说地。
那坐在前排的徐将军徐为任却是忍俊不禁,他表面上虽不露声色,眼里却看得一清二楚,将那姑娘自从容到凌乱的微表情尽收眼底。
原来,自打上次在随州郊外一遇,他便下定了决心好好查查这位姑娘的底细,他安插在檀城的棋子瞬时摊开,早已将方府外的一举一动尽数掌握,对于她何时离开方府,路上都有谁,何时到了汴州早已了如指掌。
当年他放了她,因而错过了最佳机会,消磨了两年光阴无功而返,不想临行前却见上一面,眼下正愁拿不住易得阁的蛛丝马迹,不想却叫这姑娘自己跳了出来,有了这盏明灯何愁前事,这丫头可真是个福星。
不过表面上,他却只做被奚越强拉来的,各种无趣状。
此时的奚越早已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半天,直到方映妍退下去才躬身悄问:“公子,她怎么会在这?”
徐为任嘴角一挑,低声道:“我还奇怪呢,今天记你一功。”
奚越不明所以,讪讪地站着接着看好戏。可是,这之后再也不见她出来,任堂上如何呼喊叫嚣,萧萧姑娘是再也不见人影了。
这时,徐为任也坐不住了,直接对奚越道:“来,你坐这,我出去一下。”奚越料定他会去找她,一脸坏笑的看他一眼,乖乖坐定等好戏。
方映妍这厢几近崩溃,心乱如麻,这样一来自己多少暴露了,一时乱了阵脚,坚决不能再上了。也不知那徐公子深浅如何,知道多少,万一再顺藤摸瓜将这城中的姐妹一网打尽就是莫大的罪过。
为了安抚局面,作为头牌的慕容秋不得不亲自上阵表演一番。
未免与徐公子当面对峙,方映妍选择走为上策,不如趁机先逃出去避一避,当即卸下珠玉头饰,换了一身素衣便装,步出房间。
到了屋外,她独自倚在轩栏边远眺长长的丹阳街,寻找下一个合适的去处。街上灯火辉煌,人群嬉闹,平生头一回见这么繁华的景致,却完全没有了欣赏的**,心里惴惴不安。
正思索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自背后响起:“来便来了,为什么还要藏着?”
她脸上一阵煞白,真是怕啥来啥,急忙以手遮脸回道:“公子认错人了。”说着便要夺路而逃。
来人迅疾上前,抢先一步拦在门口笑问:“方映妍,是你吗?”
“不是……”她低着头,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来人轻嗤一笑:“那我便找萧萧姑娘,这回总是了吧?”
言语到此,方映妍再想躲闪已无用处,只好愣愣抬起头略行一礼:“见过徐将军、徐公子。”
徐为任微笑回礼:“大小姐远道而来,为何不通告一声?徐某也好为姑娘接风洗尘。”他笑容清浅,语声淡然,显得极为温柔可亲,和从前大恶人的形象完全不符。
“初来乍到,不敢劳烦大驾。”方映妍说完便开始溜缝出逃。
可是,徐为任愣是不放,不仅如此还提议道:“今日上元佳节,姑娘初来汴州,何不与我一同赏赏花灯?”
“这?天色已晚,不便出行,公子还是请回吧。”
“有何不便?姑娘衣服都换好了,多我一个不多,还能为姑娘保驾护航。”
方映妍脸上一红,心知躲也躲不过,不如陪他走一遭,静观其变,先探探敌情再说,转而默默下楼。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若即若离。
丹阳街上人来人往,黑夜如昼,灯饰琳琅满目,各色叫卖的商贩更是鳞次栉比。姑娘们手持灯笼、鲜花之类的小玩意,成群结对,嬉笑闲逛,好不热闹。时不时遇上一对情侣,眼中流露出异样的欢喜和无限深情。
方映妍久居山林,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致,眼里充满了好奇,走着走着便将易得阁之事抛诸脑后。
他们行至一处灯笼坊,只见满眼的灯笼,鸟雀状、蝴蝶状、虎兔状……造型各异,应有尽有,生动有趣,不觉驻足观看。其中一只造型凤凰的灯笼格外引人注目,通体金黄,线条流畅,雕琢精美,尾部还坠了许多别致的鸟儿,栩栩如生。
“姑娘,这个灯笼好,百鸟朝凤,寓意吉祥如意。”
机灵的商贩立刻上前介绍道,眼瞅着身后的公子气度不凡,服饰考究,必是一笔大生意,满脸堆笑。
方映妍意欲伸手去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忙瑟瑟道:“我没带钱。”
小贩听完不以为意,依然笑盈盈将灯笼往她手里一送,“姑娘天仙似的人物,哪里需要带银钱?”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瞅她身后的男人。
徐为任尴尬皱眉,还真是不巧,爷的小厮没在,没钱,为了顺应节奏,只好拿出随身佩戴的环形玉佩道:“这块玉先抵押给你,明日如若没人来换,就归你了。”
小贩手持玉佩对着明灯一照,流光四溢,玉质鲜滑,是上好的美玉,立刻赔笑:“好说好说,公子您看着挑,小的店里的东西您喜欢什么随便拿就是。”
“那就再借我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