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别院,日落时分,周夫人方映妍悄然醒来。
“阿映,你醒了!”夫君周浚守在床边一脸兴奋道。
她微微感到惊讶,自己不过是莫名晕倒,又不是死里逃生,何必如此高兴。
“你想吃点什么?我让彩云给你做……”
他的声音变得格外温柔体贴,而且对于过去的事只字不提。
可是,她自己记得清楚,刚才与徐为任的重逢犹如一场生离死别,令人心痛到无法呼吸。
“夫人,你醒了?我熬了你爱喝的八宝粥……”彩云适时进来,声音里带着喜色。
“有什么好事,也不告诉我。”她终于看出大家的异样,故意说道。
周浚握着她的手欣喜道:“刚才大夫来过了,你怀孕了。”
她面色一惊,顿时傻眼,为何每次落水都会怀孕?上一次在大愚山好像刚刚才发生,为什么一转眼又怀孕了?
“真的。”他抚摸着她的额发温柔道。
她心底一凉,莫名心酸,却也装出一副高兴的模样祝福道:“恭喜啊,有人要当爹了。”
“阿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我永远爱你!永远!”孩子的父亲无比幸福,眼里尽是浓情蜜意,握住她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我也是,祝我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她缓缓答道,内心却是一片荒芜,这样违心的话说来真是痛苦,更是抱歉,因为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然而,他却激动地吻了她的额头,告诉她:“我发誓会用一生去守护你和孩子,还有清儿。”
她浅浅一笑,茫然道:“我头晕,还想再歇会儿……”
“好。”周浚说完即刻起身,领着彩云出去,轻轻关门。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泪水喷涌而出,她转过身去,将脸深深埋进被窝之中,痛哭流涕,心里一遍遍叫着那个人的名字,为任,为任……
她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了他,现在连别人的孩子都有了,她感到无比痛苦,无比难受,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自此后,周浚更是对她视若珍宝,嘘寒问暖,端茶倒水无不殷勤,平时除了偶尔看看孩子,不需要她做任何事。到了晚上,他早早归来亲自为她打理饭食,照顾起居。半夜清儿若是哭了,他更是第一时间起来去哄,生怕给她吵醒了。
周夫人怀孕的消息不胫而走,徐府、罗府和宋府争相送来各式补品和孩子的衣服鞋袜,上门问候的人也是一拨接着一拨,几家也都派了有生产经验的嬷嬷前来服侍,都叫她一一推辞了,只预约了宋府的奶娘到生产时再帮忙照顾一二。
这等的殷勤,倒令方映妍更加觉得对不起清儿,怀着他的时候缺衣少食,别说补品,连饭都吃不饱,如今他终于到了汴州却不能与自己的亲生父亲相认,种种愧疚令她加倍爱护这个孩子,即使怀了孕对清儿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
她这样周到,令周浚更加相信她定会成为一个好母亲好妻子,因而对她的爱护又多了一层,一时间竟叫徐府两头的丫鬟看着羡慕不已,再对比公主的待遇,就更明白什么叫人在做天在看。
原来,懿安公主虽怀了孕,徐府和宫里自然都很重视,各世家沾亲带故的自然也少不得礼数,只是孩子的父亲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连椒兰院的门都懒得进,更别提照顾孕妇了。实在面子上过不去,他就进去象征性的看一眼,问候两句场面上的话马上就走,连顿饭都不吃。
这样的对比,徐府的人看在眼里却不说话,谁也不敢告诉公主,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然而,没过几日,这样的待遇都没有了,椒兰院忽然得消息,大将军明日就要出征去西南平定湖平之乱。
公主当即怒道:“区区湖平小国哪里用得着大将军亲自去,我大周没人了么?”当时就叫把奚管家找来。
奚越到了椒兰院,面上虽然毕恭毕敬,回答却是一点也不藏着,直言:“我们公子要去谁还能抢的过他。”
只此一句,公主便哑语了,说来说去,还不是想离自己远点,免得月月来请安。这下好了,没个月余半载是回不来了,倒是落得清闲自在,心中的悔意却是又添了一层,终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这样一来,却愁怀了周浚,大将军要出征,他这个贴身侍卫自然要跟着,哪里能因为妻子怀孕了就不去,只好硬着头皮上收拾行囊,预备第二日出征。
临行前,他将家里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一安排了个遍,唯恐回来的晚了耽误孩子出生。末了,他心中又记挂易得阁之事,便于当晚亲自拜访陈府。
陈府乃是青骢卫首领陈齐英的府邸,自上次盗图事件后,陈齐英伤俞归来第一个便登门拜谢他的救命之恩。恰好从前他也救过他,相互谦让之间互相欣赏互相感激,反倒聊得顺了,共坐喝酒,相谈甚欢,一来二去竟成了忘年之交。
眼下周浚要走,青骢卫对京城的动向向来把握的最为及时准确,这个时候委托他暗中照顾自己的妻儿当然再好不过。陈齐英自然不会推辞,满口答应。
周浚彻夜奔走,捋顺了离京的事,直到深夜方才回来。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他早早起床准备,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却是各自忧伤。
末了,周浚忍不住再次叮嘱妻子道:“一定要好好吃饭,一日三餐,一餐也不能缺。”
方映妍一脸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