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多虑了,这样株连九族的罪岂是可以乱说的?”
罗咏琳一语毕,令在场众人大为震惊。
徐为任心头的怒气也随之减了一半,心想算他还有点良心。
公主一时怒不可遏,居然来个作保的,直言道:“你以为有你作保她就算是罗府的人了吗?没有罗丞相亲口承认和族谱为证,休想叫她做罗家的人。你们明明就是欺君罔上,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信不信本公主现在就治你的罪?”
罗咏琳对答如流:“公主说的是,没有家父的手书和族谱自然不能说明什么,所以微臣特意带了父亲的亲笔书信和族谱来,请太后、公主当面查验核对。”说着就从一袖子里掏出一个折子,呈了上去,又命门外家丁将族谱抬了上来。
公主当即傻眼,没想到连族谱都准备好了。
众人亦是大惊,面面相觑。
方映妍微微有些感动,却依然低头不语,静待审判。
徐为任见他来了,基本也猜到了八成,只是没想到功课做的这样足,也不枉自己那一跪。
明秀领着两个太监仔细查看,又呈给太后公主一一过目,果然丝毫不假,天衣无缝。如此一来,第二条欺君罔上之说恐怕就不能成立了。
太后脸上微露不悦,却也无可奈何,冷冷道一声“退下吧。”
罗咏琳礼貌退出。
懿安公主却不服输,振振有词道:“就算没有第二条,第一条残害百姓总还是成立的。”
这时,始终跪地不语的方映妍终于开口道:“秉太后,残害百姓这一条分明是……”
话未说完,明秀忽然喝道:“放肆,太后训话,何时轮到一个罪人插嘴?”
“你说谁是罪人?”徐为任毅然反驳,眼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
明秀当即哑语,讪讪住嘴。
太后厉声道:“明秀说错了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有了罗丞相作保就想一飞冲天了?还妄图嫁给当朝驸马为妻,简直痴人说梦。”
徐为任争辩道:“有名有姓,何为来历不明?”
太后威严一笑:“有名有姓又能如何,还妄想骑到公主头上?”
徐为任还想据理力争,却被方映妍拦住道:“太后既然认定我有罪,那民女就认罚……”
“你疯了吗?”徐为任急忙抓住她道。
方映妍摁住他,接着道:“可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主私自调动军队,坑害平民,又当如何处置?”
在场众人为之一振,没想到这姑娘还算有点见识。
公主嘲讽道:“你算得哪门子平民?”
方映妍毅然回道:“是不是平民也轮不到你来断定,自有大理寺论断,可是调动军队……”
话未说完,太后一声怒喝:“大胆刁民,竟敢对公主不敬。”
方映妍冷冷道:“我不过是据理力争,你们贵为皇族,永远占理,只是能不能堵住天下幽幽之口就另当别论了。”
太后叹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角色,怪不得敢与公主争夫婿。”
“谁抢了谁的还不一定吧,”方映妍幽幽道,“公主的夫婿从何而来,自然心知肚明。”
“你,你给哀家住嘴!”太后大怒,一时火冒三丈。
“妍儿……”徐为任反过来摁住她,希望她就此打住,不要惹怒了太后。
方映妍浅然一笑:“左右不过一死,我为什么要住嘴。”
“好,既然不怕死,那就成全你!”太后说完一声令下,“来人,即刻拖出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门外亲兵即刻上前,再不退让。
然而,徐为任却以一己之力将她挡在身侧,无人敢动。
这时,萧氏再次跪求:“太后,都是奴家教子无方,请太后息怒!”说着就去她耳旁说好话。
徐府的诸位长辈也都跟着上前求饶。
一群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议论,开起了小会,无非就是如何平息愤怒,各自退让之事。
趁此机会,徐为任冷眼望向懿安公主:“到底怎么做你才肯放了她?”
公主凤目一挑,仰起骄傲的脸,缓缓道:“你先向本公主磕头认错,手书罪己文昭告天下,再将她逐出大周,永世不得入我周国领土。”
徐为任听完,心中业火登时窜起,只送她两个字“做梦!”
公主将脸一抬,不以为意,想来终有他低头的时候。
片刻之后,小会解散,在徐家长辈与萧氏的联合劝哄下,太后微微平息了愤怒,勉强达成一致。
商量毕,由明秀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调解结果:“太后仁慈,念在驸马年轻气盛,又为大周国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罗丞相鞠躬尽瘁,忠君爱国,恩准罗三小姐入徐府为妾,须旁居别院,不得抛头入面,不得与公主并驾齐驱,所生子嗣不得继承徐家大业,永为旁支。驸马磕头认错,面壁思过三日,书罪己文昭告天下。钦此!”
公主闻言脸上微有不悦,没想到折腾半天居然是这个结果,刚想说话,却被太后一个眼神压了下去。那眼神谁都明白,来日方长,一个贱妾而已,到时候想弄死她也不费吹灰之力,公主不得不从。
明秀宣告完毕,静待接旨。
然而,底下却毫无动静,明秀再次催告:“罗三小姐还不快出来谢恩!”
徐为任痴痴望着方映妍,希望她能理解,眼下这局面怕是不能挽回了,为今之计只有先咽下这口气再徐徐图之。
方映妍苦涩一笑,冷冷道:“还不如去做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