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姑娘?”
当熟悉的问候出现在耳边,方映妍再也无法逃避,只好缓缓转过身,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的脸,目光过处清冷寒凉,白衣若雪。
“妍妹?”陆定宸大为惊讶道,显然没有猜到是她,急忙让进屋里。
她摇头不肯进去,只淡淡道:“陆公子,我只问你一件事,问完了马上就走。”
陆定宸洗耳恭听:“请说。”
“你们青山盟是不是出动九骏杀害了我父亲?”
陆定宸登时眼睛睁的老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也马上劝慰道:“妍妹,听闻这样的噩耗我也非常震惊和悲愤,你一定要节哀!”
“你说,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人杀了我父亲?”方映妍再次怒问,虽然他的表情早已说明了一切。
陆定宸急忙举手道:“我发誓我一无所知,近半年来我们夫妻一直离群索居不问世事,确实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无言以对,面色凄然。
“不过你放心,”他继续道,“如果这件事真的与青山盟有关,我一定替你、替方叔父讨回公道!”
她一言不发,心中失落不已,唯一的线索断了,要去哪里才能找到答案。
“陆郎?”
这时,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
二人一同望向门内,一位清秀可人的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迈步而来。
“见过陆夫人!”方映妍急忙见礼。
陆夫人微笑还礼,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不住地看她。
方映妍自然也不回避,因为她也在看她,这个人似曾相识,想必从前定然在青山盟的宴会上见过,只是早已忘记了姓名。
不过,又何须姓名,她现在叫陆夫人,一个令她发自内心羡慕的称谓。假如她当初没有悔婚,那么现在倚门抱娃的这个女子便是自己。呵呵,人生真是可怕。
她强自镇定,欠身施礼:“打扰了。”
说完转身离去,泪水在转身的一刹那倾盆而下。她急忙狂奔而去,捂着嘴,不想被任何人发现。
但是,他们都发现了,陆氏夫妻呆立原地,一个怅惘,一个疑惑。
随后,陆定宸二话不说奔回屋内。
“晚饭不用管我!”他叫嚷一声,骑马便走。
他在路上找了一圈,希望可以找到那个人,但是并没有,只好转而直奔城内,去向父亲打听一切。
在他离去的身后,三个人依次从院墙下走了出来。他们缓缓向外,穿过满池荷花,漫无目的的走着,再也没人注意荷花的娇艳。
方映妍一步步向前挪动,步子越来越沉,几乎走不动道。
她越想越觉得后悔,越想越觉得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如果当初按照父亲的心意嫁给陆公子,那么一切便是皆大欢喜,娄式杰用不着去死,父亲和景姨更加不可能。还有徐为任,他明明是无辜的,为什么却说不清?
想到这,她的眼神忽然触及手上的蓝色玉镯,浚哥哥送的玉镯。她猛地退下来,伸手往池子里一丢。
说时迟,那时快,凝霜一把接住,嘶声道:“小姐,你跟它置什么气啊!”
方映妍立刻就上来抢:“丢掉,马上丢掉,不要再害人了!”
凝霜死死拿住,苦口婆心道:“小姐,如果徐公子他真的是凶手,你就只剩下这一个人了,你要珍惜啊!”
“如果真的是他,我就立刻去死!”她大声叫道,没人知道她心中到底有多痛,有多恨。她发誓,即使终身不嫁,也要把凶手揪出来。
马车哒哒而回,三日后到达江宁,正好刚上父亲出殡的日子。
方府院内,挂满了白色的布条和黑色的挽联,满院的花圈和白布,在向世人宣告家主已去。
“宁死不降”是他最后的归宿,没人知道真正的死因,也没人去关心这一切,皇帝只需要一个忠君爱国的名义来抚慰将士。
到了灵堂之内,一众跪着的妇人早已哭得泪眼婆娑,东倒西歪。
突然,一个披着麻布的女子长身而起,拉着来人便问:“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害的?”
方映妍默然点头,毫不否认。
女子啪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你还我父亲,还我父亲……”
众人皆来阻拦,齐心协力方才将两位小姐分开。
所有仪式按照既定程序一步步走下去,一个不落。江宁城里人人都来吊唁,鞭炮声响了三天三夜,连太子爷都亲自来了,带来了无数的冥礼。
煜皇追封方承远为骠骑大将军,谥号“忠肃”,哀荣之至,位极人臣。
然而,对于活着的人来说,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一场巨大的变革已悄然而至。
葬礼刚刚结束,方紫瑶的哭声便到了晴方院。
“你把邱觉藏哪了?”她闯进来,不问青红皂白地问。
方映妍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呆坐一隅,懒得理她。
凝霜听完却是极为不屑,立刻在一旁反唇相讥道:“你问我们?我们还想问你呢,拐了我们的侍卫现在又来找我们要?”
方紫瑶自知理亏,再没了从前的理直气壮,却也不肯离去,她今日既然敢厚着脸皮来,便是断定她能有法子找到他。
这时,方映妍忽然有些缓过神来:“邱觉不见了?”
方紫瑶连忙点头,不问自告:“父亲的遗体到了江宁那日便消失了,我以为有什么事缠上了,不想过了这些天连个人影都没有。”说完不觉大恸,泪水涟涟。
方映妍摇头,似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