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方面闻之先头部队主将受伤,为保平安,特意增派三万兵马由北路攻击煜军,致使方承远的军队首尾难顾,只好临时撤入淮州城。
淮州城是煜国重镇,历年来十分重视城防,城内军营众多,城墙高起,城池稳固,城中百姓人人皆可参军就地组建军队,如今又添了煜国的王牌之师——落雁军,更是如虎添翼。
煜国各种军旅物资、兵饷人马接踵而至,为了显示决心,煜皇更是派出了新封的太子百里弗染前来督战,阵势可见一斑。
大约七日后,在榻上连续昏迷数日的方映妍终于苏醒,然而只是勉强睁开眼睛。劫后余生的她再次回到煜国,却不愿睁眼面对现实,依旧惶惶昏睡终日。
为了更好地照顾她,凝霜被接了过来,每日喂药、换药,殷勤周到,日子过得安稳清净,几乎无人敢来打扰,包括她的父亲方承远。
方承远表面上忙于应付战事,无暇顾及于她,事实上谁心里都清楚,这对父女心存芥蒂,一旦见面将有一场谁也摁不住的争执爆发,而为了更好地照顾她的身体,两相选择无限期拖延。
但是,现实就摆在面前,没人可以逃避,半个月后,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一个阳光和熙的午后,绿树掩映的庭院内,鲜花盛开,方映妍闲坐在绿荫下享受这份安宁,身体逐渐恢复。
远处脚步匆匆,到了院外却戛然停止,转而以一种极轻极细的步子慢慢挪步。夏风送来一股独有的气息,她跟着周浚学会了闻香识人,看来,那个人终于是来了。
她慵懒回首,一眼触及来人的目光,急忙起身跪了下去,“罪女见过父亲。”
“起来吧,你能活着回来便抵了所有的功与过。”来人温言说道,一身戎装未及脱去,像是随时准备奔赴战场。
方映妍不为所动,态度依然卑微道:“女儿有罪,请父亲责罚。”
方承远解释道:“你奉为父之命,只身魅惑周国将领,获取重要情报,险致身死,何罪之有?”
她悟地抬头看他,原来父亲早已替她开脱了罪名,所以才有今日之清净安稳。
可是,在父亲面前无需伪装,从这一刻起她希望属于自己的本心,有些事该说就得说。
随后,她毅然起身道:“事实并非如此……”
“此事已有论断,无需再议!”方承远抢先态度坚决地给出了答案。
“可我是您的女儿,您不希望我得到幸福吗?”
“任何人都可以给你幸福,除了那个人。”
“对,”她黯然道,“我喜欢的人你都讨厌,然后一个个赶尽杀绝。”
“糊涂!”方承远怒道,“从前娄式杰也就算了,如今姓徐的这个你竟然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你在他那里不过一只猎物,一旦你掌握的东西被他得到立刻就被抛弃,到那时再哭为时已晚,为父绝不会坐视不理。”
“父亲,”她努力辩驳道,“我知道您的忧虑,但这一点大可放心,女儿绝非任人掌控之人。”
“你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下,竟混不自知。”
“不,这不是掌控是志同道合,我知道你们都是天下枭雄,都在争着做一件事,但我相信只有他和他的国家可以做得到。”
方承远看她一脸憧憬的样子顿时皱眉,心想那个人到底用什么迷惑了她,便顺着她的话问,“何事?”
“一统天下。”
“可笑。”
“可笑吗?”她反问道,“当今世上,难道不是周国最强?周国之中,除了徐将军还能有谁?这样优秀的男子你为什么拒绝?假以时日,他功成名就,你坐享岳父之名岂不更好?”
“会有这样的好事?”方承远不以为然道,“你还是太简单,太幼稚,不知道这世间的法则有多可怖,人心有多自私,你可知何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弱者又怎会有分羹的机会。”
“谁说我们弱?尉营为天下第一阁,便不会再有人敢藐视我们。”
“你有这样的心胸为父很是欣慰,但绝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那是因为你一直视他为敌,而且是劲敌。如果你是他的朋友、长辈,一定会惊讶于他的才华和人品,他是我所见过最优秀的男子,我不想失掉他。”
“正是因为如此,为父更不许你接近他。像他这样的人,得有多少女人往上扑?你一个异国将军的女儿又有什么资格配他,即使配上了也不得善果。”
方映妍决绝道:“我不信,我有易得阁便什么也不怕,虽然易得阁创立的初衷是为了丰满羽翼为我所用,但在大一统面前,我们何不选择为国为民,那样即使被碾压也会流芳百世。”
方承远提醒道:“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若干年后又有谁还记得我们的付出?”
“易得阁。”她郑重说出那三个字。
方承远蓦然望向她,发现她的眼里闪着熠熠星光,但见她一脸骄傲道:“只要我们易得阁做成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没有人能抹掉我们的痕迹,千秋万代任凭别人去说。”
“你想叫易得阁做什么?”他问。
她满怀憧憬地望向天边,“我希望易得阁能成为大一统的先锋,成为大一统帝国不可磨灭的助力。”
她的眼里散发着异样的光芒,这一刻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方向。
先锋?方承远觉得极为可笑,“大一统统的就是你们这些无知之人。”
“无知也好,鲁莽也罢,既然有机会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