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晴光潋滟,风和日丽。
方映妍才刚起床,发现屋里来了个陌生女孩,身姿窈窕,姿容出众,年龄也看着比她和小月大了几岁,模样成熟稳重。
那女孩见她醒了,忙上来行礼:“严姑娘,我叫铃兰,小月因伺候不周被将军罚去做劳役了,现在由我来伺候您。”
为了保护她本来的身份,“严姑娘”是她在这里的新名字。
她也并不惊讶,想来徐将军终究不放心自己,总得找个监督的人来。这个名叫铃兰的女孩生的眉目清秀,肌白胜雪,眼神机智中带着几分妩媚,端茶倒水又十分殷勤周到,比那个笨拙势利眼的小月不知精明了多少。
她由衷地喜欢她,顺势和她聊了起来,原来这里是周国随州城的边防军驻扎地,徐将军叫徐为任,是这支军队的首领。
梳洗完毕,她依命来到将军书房写字。写了两个简单的名词及汉字解释,便也江郎才尽再也写不出来。一时对着书桌发呆,忽见桌上散落着一堆文书,有些混乱,索性伸手收拾了起来,她将那些文书、书籍分门别类摆放的整整齐齐,心想既然不会写字,就做点别的有意义的事,将军心情好了便不会嫌弃她。
她在屋子里正忙得起劲,忽然身子一斜被人强摁在书架上。
“说,是不是易得阁派你来的?”
来人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死死抵住她的脖颈,几乎一个寸劲便能了结了她。
她吓得目瞪口呆,莫名其妙,生生求饶:“易得阁是谁?我……我不认识她。”
易得阁是谁?徐为任眼中闪过一丝疑云,难道她真的不知道易得阁的存在?还是伪装的太好?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个回答巧妙的很,却依然不肯松开,狠狠道:“那你为什么要偷看我的文书?想找什么?”
“我觉得有点乱,就帮你收拾了一下。”她弱弱答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碰了。”
徐为任猛地将她一放,“看你什么时候露出马脚,滚!”
方映妍得释,急忙逃了出去,顿觉羞愤异常,恨不得立刻撞死在树上。她走出去没几步,忽觉脖子上一片湿乎乎,伸手一摸竟然是血,吓得急忙用以手捂住,泪如泉涌。
这时,一个少年迎面走来,递上一瓶膏药:“给,止血用的。”
她愕然抬头,想起昨夜见过那少年,一时记不起名字,便问:“你是将军的随从?”
少年点头安慰道:“恩,我们公子近来越发暴躁了,你多包涵。”
“我想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没办法,谁叫你是女人,正好拿来出气。”
她忽然想起他刚被退婚,肯定恨死了女人,忙道:“那你能不能借我一身衣服?从明天起我扮成男人,你们公子就不会嫌弃我了。”
“嘿,好主意。”少年很是热情,比那冷酷的公子强了百倍。
方映妍瞬间破涕为笑,跟随少年一同去找衣服。
两人互换姓名,互道来历,转眼就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翌日清晨,她再次自觉来到公子书房写字,又是两个不痛不痒的字。这一次,再不敢碰屋内任何东西。可是按照奚越的指示,讨好是不能少的。
她初观屋内陈设,忽觉少了一束调节心情的瓶花,想起那晚在风里闻见的栀子花香,顿时有了主意,赶紧沿路寻回去,果见高塔外一棵栀子树上盛开着朵朵白花,喷香扑鼻,立即摘了一大把回来。转头又跟奚越要了个杯状的陶罐,装水插花,再小心翼翼地安放于书桌一角,顿觉满室芳香,沁人心脾。
待到徐将军回来,进门便觉屋内味道有异,打眼一看多了罐花束,立问:“谁放的?”
“我?”她立在一角弱弱回道。
“拿出去,熏死了。”徐为任一脸嫌弃道。
熏死了?她满心期待,不想竟被当头浇了盆凉水,这么美的花,这么好的香味,居然觉得熏死了,果然是怪胎。二话不说拿出去,随便找个地方插了,管它死活。
此花不行,再寻别花。她一路直寻到后山,发现一丛火红色的花簇,棵棵茎叶上擎着朵朵伞状的红花,可爱无比,急忙掰了一大束插进罐内,顿觉花开热烈,如火如荼,妙极妙极。
趁着徐将军不在,她偷偷潜入放于桌前,躲在屋外静待公子表扬。
然而,下一刻,将军刚进去就听见一声大骂:“谁干的?还不快给我扔出去!”
她闻言急忙入内,一脸不解地问:“原来将军不喜欢花?……”
“这分明就是死人花!”
随着将军的一声咆哮,她立刻迫不及待地将花捧了出去。
“这怎么会是死人花?这么漂亮,这么鲜活?……”
她蹲在地上捧着鲜花,百思不得其解。
“哈哈,这就是死人花,你个大傻瓜。”奚越在一旁见了不觉捧腹大笑,“这叫彼岸花,性喜生在坟边,你是不是去后山找来的?”
她恍惚点头,方才忆起后山确实有几座坟冢,一时着急没甚注意,如此想来还真不差了,顿觉孤陋寡闻,羞愧无比。
不过,既然摸准了公子的脾气,便也愈挫愈勇,她非得把这马屁拍响了方才罢休,转而又开始满后院的找。
只可惜,这荒郊野岭的哪里还有什么花,野草野树倒是一大把。冷不丁来到一口水井边,井边上放着一个取水的木桶,桶子里还剩半桶水没倒出去。桶子的水面上飘着几片落叶,随风摇曳,倒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