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映妍与徐为任穿着湿透的衣衫来到水边村庄,挑了家还算干净整洁的院子敲门进去。
山里人家淳朴厚道,日不闭户。
院内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听见敲门声主动迎了上来,妇人衣着简朴,笑容和熙,热情好客,一听只是想借宝地换了衣服烤干再走,立刻迎了进来。
少顷,她进屋拿了家人的两套衣裳来换,虽是些经久不穿的旧衣衫,倒也干净。
他二人也不嫌弃,各自进屋换上了。
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两身衣服换下来,一个成了娇艳的村姑,另一个则成了地主家的好儿子。
二人甫一对视,各自苦笑,勉强接受。
方映妍换了衣服,第一个跑到院中欣赏这农家风光。
院子不大,两边各植了一棵桂树,四周鸡笼、鸟笼等农家什物一应俱全,摆放得井井有条,看得出女主人十分勤劳持家。
身后,妇人生起了炭火供两位烘烤衣物,同时端来热气腾腾的茶水替他们驱寒。
方映妍极是感激,一口一个大娘叫着,连夸带谢,满嘴甜言蜜语。听得妇人极为高兴,连声对那少年道:“这位郎君好福气,娶了这样美丽贤惠的姑娘。”
徐为任听完哭笑不得,也不知哪里就跟贤惠沾了边,转而摇头喝水,权当默认。
正和谐中,一个仓惶的声音自院外传来:
“娘……娘……”
妇人听完急步冲到门外,紧接着就听见她满口抱怨道:“哎呀,我的小祖宗,这是干什么去了……”
他二人抬眼一望,发现大娘正搀着一个满身是泥的男子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急忙起身见礼,同去迎接。
然而,不见面不要紧,一见面方才发现,竟是那桃林中的书生。
方映妍吓了一跳,即刻转过身去。
只可惜,那书生早已将她的容貌记在心中,虽然换了衣服却也记得清楚,如今又见她故意躲闪,便立刻坐实了猜想,当即破口大骂:“妖女!竟敢自己送上门来!”
书生骂完,腿立刻好了,瞬间冲到院中一个角落,抄起扫把就开始喊打。
方映妍见势急忙躲到徐为任身后连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她分明是故意的,只是不知为何下场会如此惨烈。
这边徐为任作为见证者自然也心知肚明,忙伸手拦住道:“兄弟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说?”书生举着扫把,带着满身污泥骂道,“若不是她用蛇咬我,我怎么会掉入泥潭之中。”
方映妍听完偷笑不已,心想真够笨的。
她躲在徐为任身后倒是自在,却是苦了前面的贵公子。
从小到大人家哪里受过这等待遇,穿着一身破旧衣衫也就罢了,还要跟一个穷书生比划扫把,传出去真是颜面扫地,关键还受了人家母亲的恩惠,打不得骂不得,最后一着急只好用了点腿脚功夫,拽上方映妍躲开扫把极速逃走。
“妖女……”
那书生骂骂咧咧亟待要追,却被他母亲拦着求告:“算了,算了……”
二人飞快逃出村庄,复又钻入金色的油菜花中,静观其变。
他们藏了一会儿,始终不见人追来,终于松了口气,猛一抬头,发现彼此竟然还手拉着手,几乎同时反应过来,着火了一般瞬间分开,各自窘迫不已。
混乱之中,徐为任第一个想到《五部奇书》,忙提醒道:“书还在吗?”
方映妍立刻回怼道:“还说自己不惦记,比我还在乎一百倍。”
徐为任顿觉冤枉,张口辩解:“好心当成驴肝肺,丢了才好。”
“乌鸦嘴!”
方映妍一边撅嘴说着,一边小心翼翼拿出湿书检查,耳旁却听徐为任一拍脑袋叹道:“糟了!我的玉佩落那了……”
她听完立即拍手叫好,顿觉解气。
徐为任眉目一沉,嫌弃得很,径直往外,越走越觉得自己这眼光怎么倒退得如此厉害?居然看上这么个二货,一路上竟跟着倒霉,真是越想越觉得无语。
方映妍见他走远,有些怕了,急忙跟上,左右自己也没处去,书也叫他发现了,再藏着掖着也是多余,倒不如借力打力,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
“你跟着我干嘛?”徐为任很是不忿道。
“谁跟着你了?”方映妍不肯拉下脸来承认,索性破罐子破摔,无赖到底。
徐为任让出一条路叫她先走,待她大摇大摆走出去,转身调头去往别处。
谁知,再回首时发现那家伙又调头跟了上来,鬼鬼祟祟地像只癞皮狗。
前一刻的理智瞬间又被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好笑,话说天底下敢这么对他死缠烂打的人还真是凤毛麟角,更何况那人身上还揣着一样叫他心心念念的宝贝,再怎么嫌弃也能忍者,便也不去管她,自去找路。
二人一前一后,兀自向前,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眼看太阳下山,竟然还是只在郊外兜兜转转,满眼的油菜花又黄又香,令人迷醉,如在梦中。
檀城虽然不大,却是地形崎岖,山多水远,稍不留意,便迷失了来路。
不过,对于善于辨别地形的徐为任来说,走出去不过分分钟的事,只是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旅行令人心旷神怡,没有任何扰人的心事,没有是非善恶,唯有满眼的金黄和清香,一时不愿意冲破这梦境,只愿长留此间。
二人瞎走了半日,徐为任忽觉肚中饥饿难耐,见山中有野鸡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