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王正与对方计较酬金,忽然收到一块饼有些讶异,定睛一看却见饼下压着一张薄薄的白纸,依稀是地图的模样,不觉露出赞赏之色,心中暗叹易得阁的高明之处。
他一边读图,一边应付端王的狮子大开口:“十万黄金?那可是我国一年的税负,实难从命。”
“煜国天府之国,沃野千里,区区十万金哪里抵得上一年税负,靖安王言重了。”
此时,靖安王注意力大部分都在地图上,并未将他的话听进去,场面有了片刻的安静。
这时,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雍北三县毕竟是我国的领土,无论是一万还是十万,都只是一个心意而已,贵国既然有心结盟何不退让一步?”
所有人蓦的一惊,两国交邦何时轮到一个女人插话?不过,方映妍才不管那些,眼下王爷正在读图,无心应话,作为王妃她理应帮衬。
端王显得极为不屑:“我们周国虽小,却是礼仪之邦,女人纵然是贵为王妃,也不绝会信口开河。”
方映妍不卑不亢,振振有词:“既然是礼仪之邦,更应做出典范,同为中原大国,当适可而止。”
此言一出,满堂暗暗暗彩,连周国诸将都忍不住投来赞许的目光,周人不禁暗叹:靖安王本就人中龙凤,有这样的王妃襄助必然如虎添翼,令人堪忧啊。
端王一时被驳的哑口无言,甚是尴尬。靖安王则下意识地握紧了王妃的手,内心别提有多满意。
不过方映妍此时却一点不觉得轻快,因为这个时候有一双眼睛已经深深地盯住了她,这个时候只要他一开口揭发她的假王妃身份,她便立刻陷入艰难的境地,引来全场笑柄,甚至直接被赶出去……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他是对面敌国的核心人物,在这尴尬的时刻周人希冀的目光全都转到了他身上。襄王在时,自然轮不到他说话。如今襄王只找了个替身,他的旨意便是最高指示。端王虽然贵为皇兄,却久不在朝中,无甚能耐,区区一个女人便能将他辩倒。
徐为任正襟危坐,薄唇轻启,似乎也已经决定开口说话了,只见他拿起酒杯淡然道:“大家都说累了,当共饮此杯,共解千愁。”
众人随即举起了酒杯,共同畅饮。
待到喝完杯中酒,他举手一拍,乐师立刻奏起了音乐,几位身着彩衣的妙龄少女缓缓而入,舞起婀娜的舞姿,剑拔弩张的情绪随即得到缓和。但是,没有人敢有丝毫懈怠,在坐诸人神情依旧恭肃,不苟言笑,大家各自怀揣着心事,无心歌舞。
隔着重重彩衣水袖,方徐二人的目光终于相交,一个眼神晦涩,明暗不定,似有千言万语;另一个疑惑不解,满是困惑,他为何还不当众揭穿?
突然,方映妍眼前掠过一丝疑云,周浚呢?那个一直站立在他身后的人何时消失了?她的内心开始变得局促不安。
这时,奴仆们再次鱼贯而入,奉上餐后水果,是用葡萄、李、杏、桃和香蕉拼成的果盘。都是一模一样的东西,无人会去注意。但是,她知道眼下这群奴仆里一定有自己的人,他不便告知身份,却能通过果品传递语言。
她默默地望向果盘,努力分辨不同。片刻之后,终于发现了异样,与别人不同的是,她的盘子里多了一个桃。
桃,逃……
她的心猛然一震,已经如此紧迫了吗?随即下意识地拽紧靖安王的衣袖,亲手递过来一个桃子,目光如炬。
前一刻靖安王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却立刻意识到什么,瞳孔瞬间增大。他当即提议:“小王为端王殿下备了厚礼,还请笑纳。”
他身后的一排侍卫眼神一动,目光骤冷,作为直接参与者,他们知道并没有预备什么礼物,王爷这是何意?
“哦,还有礼物?”端王佯装欣喜,似乎期待的很。
“此物较为庞大,不便入内,还请王爷与小王一同前往观瞻。”靖安王说着起身欲走。
端王面露疑惑,目光转向徐为任,静待提示。
徐为任劝阻道:“不必了,既是大礼,也不急于一时。”
靖安王顿觉为难,一时找不到借口,却依然站着不肯坐下,去留两难。
这时,他身旁的王妃忽然起身道:“王爷忘了,臣妾还有一礼。”说完一脱外袍轻身步入舞池,一边抛着眉眼,一边与众舞姬共舞。
众人顿觉奇怪,面面相觑。
只见王妃追着领舞的舞姬一阵炫舞,舞姿出众,甚是妖娆,然而没人关心这些,在场人只想知道她要玩的什么把戏。可是,除了迅速与舞姬融为一体,并无稀奇。直到旁人注意力稍转,她忽然反手一抽,从一名舞姬身上抽出来一道暗器,“跐溜”往外一射,几十根银针飞出,惊吓众人。
其实,这是她自己的防身暗器,故意假装从舞姬身上抽出来,以为王爷赢得口实。
靖安王当即怒道:“既是宴请,怎会有刺客,贵国诚意何在?”说完愤然离席而去。
端王一脸惶惑,徐为任则深深地看了眼这个王妃,内心深处仿佛挣扎了一下,终于无视地放他们离去。
方映妍深深地记住了他的眼眸,极其异样的神情,欲言又止,苦涩中带着艰难,莫非他终于下定决心除掉他们所有人?
“必须赶紧出去!”靖安王快速步出厅堂边走边说,神情极为严肃。
在这一群人中,刺杀一事只有他一人知晓,其他人虽有天然的危机感,却并没有笃定什么,而他